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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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娇滴滴、软绵绵的可心人,却没想到她是他床榻边的一条毒蛇。

“张持抢在钟嶙之前去安乐公邸假传朕的诏命,是你的意思吧?若不是钟嶙及时赶到,他莫不是要带着阮家的女公子——跑了?”郑嵩慢慢地道,“他大约没料到钟嶙会途中突然折返去他家里,抓住他的时候,他正在收拾行装呢。”

秦笑一怔,“什么?这……”

“钟嶙在军中审问他,军伍里的刑狱,你该明白,比宫里更残酷。”郑嵩俯下身来,一只手抬起了秦笑的下巴,对视着她那双哀哀欲泣的眼眸,“张持他什么都说了。”

秦笑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消失了。

她睁着一双凌波妙目,嘴唇动了动,最后发出的声音是干哑的:“妾不明白。妾从雒阳到长安,从未出过宫墙一步,外面的事情,妾不明白。”

“张持在狱中说了,他听的都是你的吩咐。单这矫制一条,便是大逆死罪,何况还畏罪欲逃。”郑嵩的手一分分向下移动,掐住了她纤白的脖颈,“笑笑啊笑笑,朕怎么就没想到,你可以出卖了一个男人,就可以再出卖第二个……”

秦笑的面色刹那间灰败下去,仿佛这句话终于戳中了她的软肋,眸中骤然间盈满了久远的痛苦。郑嵩满意地看着她的神情变化,她过去在他面前都只有笑,妩媚的、柔软的、妖艳的笑,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这么多种情绪过。

他终于逼出了她的原形来了。

郑嵩的心中畅快极了,同时也不免感到些空虚。这世上的女人总是如此的,你不可对她太好,否则她便一定会背叛你了。同样,她也不可对你全无秘密,否则你便很快会丧失兴趣了。

虽然年逾六十,但郑嵩毕竟是个武人,手掌宽厚有力,带着厚茧的手指将力道一点点收紧,看着秦笑那鲜花一样的面庞一点一点因窒息而枯萎。她的两只手在身周胡乱地扑打着,神情绝望得如一条在干涸岸上苟且喘息的鱼。

这就要……这就要结束了么?结束了,她便可以去黄泉底下见到阿桓了么?

她一时甚至不愿意去挣扎了,她想见阿桓,太想了……十多年的日日夜夜,她活在蚀骨啮心的悔恨之中,活在永不能与人言的惨怛回忆之中,这太苦了,太苦了啊……

“哗啦”一下,她一把将床帘撕扯了下来,揉皱了轻纱,又不小心攥进了尖利的帘钩,无意识地刺破了掌心——

那一刹那间的锐痛令她猝然清醒。

她使出平生全部的力气抓着那金钩狠狠向眼前人的脸上一划!

郑嵩大叫一声,松开手来捂住自己的眼睛,一道鲜血泼在秦笑的脸上!

她也看不见了,鲜血模糊了视野,一片朦胧的血红色。秦笑伸手抓住郑嵩的胳膊,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往他的脖颈重重割了下去!

郑嵩如一头盲眼的困兽,怒吼着将她甩脱开去,又扑上来死死地按住她双臂。他颈间的鲜血喷溅出来,将两个人的肌肤衣衫全都黏在了一处,竟仿佛是缠绵得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一般。

“哐啷”一声,秦笑手腕脱力,那沾满了血的金钩坠落在地。

郑嵩压在她身上的力气也渐渐地流失去了。

秦笑看着他,这个孔武有力的老人,他心怀抱负、心机深重,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。她陪了他十二年,她自己都说不清楚,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。

应该是恨吧!可是恨他,不就等于恨自己吗?!

秦笑慢慢地、一点点地展开了笑颜。她笑的时候,便眼睛里是笑,嘴唇里是笑,身体里是笑,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笑。这样的女人,任何男人都会迷恋上的。

郑嵩的意识已模糊,恍惚间他好像听见女人的笑,却是一种娇媚的嘲笑。

她在笑他,她也在笑自己。

几个内侍就在这时闯了进来,眼看满地血泊之中皇帝掐着贵人的脖子,都失声尖叫,直往外逃——

寒冷的春夜不见星月,他们跑出昭阳殿来,却见御沟里火光点点,倒映水中,仿佛竟有万千灯火在燃烧——

他们面面相觑,还在问着:“这是怎么回事?今日难道有什么筵席?”

“不,不是——”一个人突然指着前方骇然尖叫,“那是军队,军队!看那面旗!”

极静、极深的黑夜里,一面大旗从前殿后翻了出来,被连绵不绝的急行军的火把所映照着,哗啦啦翻飞在夜空中,仿佛振翅的乌鸦。

那旗上,大书着一个“柳”字。

始国十三年正月初六,南皮侯顾真率军攻至长安城下,长安南军校尉柳岑发兵响应,与叛军联合,一举攻入未央宫。

☆、 适会飘风

正月初六的黄昏,日光渐渐沉入了西海,高墙上那绚丽的晚霞隐没了颜色,一寸寸化了灰。

过年了,可是这新的一年的第一日,和过去十余年的每一日都还是一样的。

落锁的庭院里杂草又生,寒风吹皱了流水,带出丝丝缕缕飘荡的寒气。白衣少年仍旧坐在门边,就像过去十余年的无数个日日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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