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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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眉顺眼reads;魔装战姬。

段臻字字句句地斟酌着:“第一回见你,是在拾翠殿。你不肯多说几句话便走了。第二回见你,是在蓬莱殿。你养了一只会念经的鹦鹉向朕贺寿。第三回见你,是在麟德殿。你在众乐工中吹笛,带着素白纱子的帏帽。”

殷染不言语。

段臻便继续:“你是许贤妃的甥女,虽非嫡出,到底是亲戚。当初你殷家是为了什么送你进宫,你想必也清楚。虽则如此,朕知你本性很好,不然素书也不会与你成为好友,朕也不会将小七交与你照顾。”

这话锋转得生硬,两人心里都明白。殷染漫漫然一笑,道:“陛下还会想她么?”

段臻这回静了很久。

殷染便知晓自己逾越了,退后了一步:“当初素书的尸首在掖庭宫停了二十余日,所幸是寒冬大雪时节,不然不知要成何模样。”

她的语气很冷淡,眼底一片清冷的灰色。段臻那素来温柔端方的容色里却突然浮出了极端的痛苦,额上青筋狠狠地颤动,仿佛有什么要挣扎而出了,却被他生生按抑了下去,许久之后,便连那张九五至尊的脸都变得苍白虚弱了。

“她,”段臻动了动嘴唇,夏日炎炎,仿佛浇得他全身被汗水浸透,“她可曾留下过什么话?你可知道,她……她为何……”

“她说,她不爱过这样的日子。”殷染很坦然、很直白地道。

段臻怔了半晌,终而,缓慢地点头,“朕晓得了。”

殷染莽撞无礼地直视着他,直视着他在这明晃晃的日光下的疼痛与恍惚,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冲动——

告诉他。

当初被段五阻止而未能及时上报的那些话。

此时此刻,正是告诉他的最好时机。

告诉他,自己在素书死前,曾见到高仲甫的肩舆行往承香殿!

若高仲甫和许贤妃当真与素书之死有关……

面前的人是圣人,是天子,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吗?给素书正名,给七皇子的生母正名,想必很容易的吧?

“……多谢。”段臻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,隐约似闻一声叹息。

殷染咬住了唇。

段臻默了默,“你不该进宫。宫里有了贤妃已足够了,你们家的人,朕不会再要。”

这话是什么意思?是因为她方才透露了一些子信息,所以他也便扔还一些子信息给她么?她一时间感到无比地荒唐,竟至于发笑,“陛下想要谁、不想要谁,不都是凭自己心情?四年前陛下让殷家送个女人进来的时候,可没说自己并不想要啊。”

段臻看着她,神色温柔平静,隐约如带笑意,目中波光粼粼,似一片宽容的海。

“原来你并不知道四年前的事情。”他温声道。

被他这种疑似“不必与这女人一般见识”的目光所注视着,殷染莫名地有些恼怒,转过了头去。

“滔滔天下,谁都可以有苦衷,唯独陛下不可以。”她冷冷地道,“当初我三年丧期甫毕,陛下便命内侍省来要人了。我又有什么法子?”

段臻静静地道:“朕当年要的不是你,而是你姐姐,殷画。”

☆、 如花人(二)

殷染的瞳孔骤然一缩。

那一瞬,仿佛幼兽露出了爪牙,她的目光尖锐得可怕。

段臻叹口气,道:“当年说聘京师及各地良家子入宫,是程相的主张。中宫无人,东宫也无人,老臣们是着急的。你姐姐的名字,恰在名簿上。除了教坊司送上的戚氏外,所聘都是贵女,故而入宫即册宝林,你也知晓的。”

殷染的手攥紧了袖子,身子竟在夏日暖风中发抖,“那……那为何是我?”

如果没有入宫……如果没有入宫……她的人生,岂会是如今这副模样?

段臻微微一笑,“你说朕不配有苦衷,你或许是对的。可是朕的事情、宫里的事情、乃至段家与本朝的事情,你真是全然不懂。不知这四年来是谁在护着你,让你这样肆无忌惮?——朕看那一封陈情书,恐怕也不是出自你的本意吧!”

又是一场噩梦。

按说鬼压床的时候,人要坐起是极困难的,但殷染每做了噩梦,都能立刻逼着自己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——

而后,才慢慢地睁开眼。

那一只银香球还悬在帐下,幽幽的香气,混杂着黎明时分窗外的鸟语虫鸣,挠进人心,细密地发痒。她扶住额头,回想起昨日白昼里圣人那句话,心头犹觉寒意。

自己怎么就肆无忌惮了?也许是言语直白了些——然而自己的事情,他知道了多少?

为何说——

为何说有人在护着她?

她记得圣人说:“你应当学着思量思量。你姐姐若入宫,谁会高兴,谁会不高兴?当初端着身份与你一同入宫的官家贵女有多少个,到而今,还剩下多少个?”

圣人的语气很平和,很清淡,可是他所言说的事情,却很可怕,很疯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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