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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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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殿来的宦官宣过了圣旨,道是圣人体有微恙,难得淮阳王、陈留王兄弟和睦,特赐宴麟德殿,由淮阳王夫妇做东给陈留王庆寿云云。在场的人当然都晓得圣人不会来,这一道圣旨究竟是不是圣人手笔,根本也就不重要。

这场寿宴排场虽大,名义上只不过一场家宴,御座空着,淮阳王夫妇坐在主位,段云琅与刘嗣贞、颜粲等人坐在客位,另一边……却坐着莺莺燕燕五六个官家少女,颜粲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妹妹,脸色顿时青了。

段云琅给他斟酒,压低声音道:“你不知她会来?”

颜粲缓缓摇头。

段云琅不动声色,他的手很稳,将酒斟满了,放下银壶。

突发好意地表示要为自己祝寿,莫名其妙地叫来一些不相干的女人,他又望了一眼,高仲甫不在,场中除却那些少女,实实在在,只有自己和淮阳王的人。

他忽然想起一个传闻。

说是八月初三,西内苑兵变那日,高仲甫之所以逃过一劫、圣人之所以失了先机,是因为孙元继正要迈步走入含光殿时,一阵风来掀起帘帷,露出了帘后兵士的铁靴。

那真是一阵要命的风啊。

他忍不住也朝大殿那笼着垂帘的墙边望去,就在这时,段云瑾来劝酒了:“五弟,今日就莫让那些外人来扫兴了,我们兄弟俩许久没聚,好好地喝上几杯……”

段云琅看向坐在上方的殷画,后者却也正好朝他望来。他微微一笑,抬手朝她举杯,堂堂淮阳王妃竟尔红了脸,别过头去。

轻轻一声脆响,段云琅面前的酒壶倒了,酒水洒出来,整张食案淋漓一片。

段云琅呆了片刻,才将目光自那扶起酒壶的手缓缓上移,对上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容。

殷染正半跪在他的案前,明明是作宫婢打扮,凝视着他的目光却是平静中带着嘲讽,好像她才是酒宴上的王妃。

他明明看见,刚才就是她,她毫不害臊地、面无表情地伸手推倒了酒壶。

☆、

——阋于墙(二)

胡地的乐声靡靡而起,仿佛丛林间的藤蔓缠上了画栋雕梁。舞姬腰肢款摆,遍身银铃叮当作响,柔媚得简直没有骨头。外面是凛冬十月,万物萧飒,这麟德殿中却是笙歌缭绕,汗水与酒水一同蒸腾在欢快的乐舞之中。

段云琅抓住殷染的手腕,才发觉自己手心里已出了冷汗。

他慢慢倾身过去,嘴唇对着她的耳朵,话音柔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这话她今天听到了太多遍,此刻闻得,又是意味不明的一笑。她知道,他要生气了。

她怎么来了?殷画有意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丑罢了。今次回去,要旁人晓得了她虽是王妃的亲戚、却连个下人都不如,自己在掖庭里恐怕就再没有好日子过。她却没想到,这寿宴上还要顺带给陈留王挑女人,那边排排坐的,一个个标致水嫩,想是都不超过十五岁——他倒是有艳福啊!

殷染于是端庄和蔼、慢条斯理地道:“是淮阳王妃让婢子过来伺候殿下的。”

“伺候?”段云琅笑得温柔款款,“可你将我的衣衫都弄脏了。”

殷染抿唇一笑,拿过一块锦帕就去给段云琅擦拭。他是盘坐案前的姿势,衣袍被打湿的地方极其尴尬,偏两个人都是面色如常,隔着一张食案,就这样气度俨然地动手动脚起来。

坐在上首的段云瑾看不见那宫女的脸,反发现对面的几个少女脸色都变得很差,心头好笑,只道五弟又犯浑了,不过这是家宴,自己又且有求于他,就随他去吧。

他却不知,身边的殷画,脸色和那几个少女一模一样。

她自然是认得殷染的。

她竟从没料到……

但她必须等着,等殷染从陈留王身边退下,退到她所能掌控的范围,她才能下令动手……

殷染用力给段云琅擦拭着衣袍下摆,好像立意要把那布料擦破。段云琅看她这副严肃神情,反而更是轻佻,伸出手将她一缕细发捋到耳后,笑道:“你想我不想?”

没头没尾的一问,少年的声音清朗中带着诱惑,殷染愣愣地看着自己手底下那一片湿润痕迹,一时忘了回答。

想不想?当然想。

可这心意我若是认了,你便会善待它么?

她往常从不会这样——从不会这样不知好歹的。她知道自己今日是越了界了,心底有些凉,像是一片鸿毛无着落处,连慌张都忘了。

段云琅发觉殷染今日的情绪有些奇怪,恰巧他自己的情绪也十分奇怪,兴许太久不见面,就是会闷出一身的病。他凝着她,眸光渐冷,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。

殷染的指尖轻微地一颤,正要收回,却被他一把握住。

她羞窘挣扎,偏也不敢用上大动作,“殿下,放手!”

段云琅不经意间看见台上殷画已抬起了一只手,他冷笑着道了声:“不放,一辈子不放!”

“——啊!”

哐地一声,段云琅一脚踢翻了桌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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