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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打的共振-2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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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下放了一盏鲜切的水果,玻璃盏撑着反射的光晕,一堆黄的、粉的、水莹莹的色块,停在孟时景手边。

他拿起银叉,手腕的玻璃表盘照着他冷淡的下颌,这双眼睛正在微微失神。

几乎是无意识,他的手拿着银叉戳那块粉色的水蜜桃,被切成三角形,软烂的果肉被他戳出十余个孔洞。

他不喜欢吃甜的食物,汁水四溢的水果更甚,他只是在玩弄。

同一个房间里,林郁斐与他的位置形成对角线,她站在一扇全身镜前,服装师的手在她腰间摆弄,抚平后腰那些不听话的褶皱。

一条没有花纹的黑色连衣裙,平整后的布料柔软贴着她的腰线,她挺直的背影像沙漏,最细的部分,和他的手掌不相上下。

她涂脂抹粉的样子也好看,但不如她素面朝天的样子,干净得让人想揉碎。

林郁斐转过身,跟着编导往外走,步伐慢吞吞的,孟时景的目光落在她的脚后跟。

又是一双高跟鞋。他不易察觉地皱眉,昨夜流血的两个脚后跟,都贴着创口贴,裹在肉色丝袜下,孟时景看不清那附近的皮肤是否泛红。

行至门口,她的脚停下,踩在廊灯明暗分界线上,鞋尖对着他。

“孟总,可以去影棚了。”编导站在林郁斐身旁,轻声提醒他。

孟时景应声抬头,他的目光向上攀岩,又落回林郁斐的双眼,她看上去对可怜的脚踝毫不关心。

他觉得自己病得不轻,手下的人心思各异,他竟然跑来关心女人的脚踝,孟时景没拿过这种纯情剧本。

编导将他们带到节目logo前,请他们配合拍嘉宾现场海报。

“两位靠近些。”摄影师说,命令的口吻,忙起来的工作人员有时会忘了客气。

诚然孟时景不是受人差遣的性格,但他反应得比林郁斐更快,话音刚落他便挪动脚步,二人手臂之间的空隙被他移动的身体填上,西装长袖和她纤细的手臂似有若无地摩擦。

林郁斐慢了半拍,相机咔嚓一声,闪光灯在眼膜留下瞬间致盲的白,她闻见孟时景迫近的气息,本能使然后退半步。

隐隐作痛的脚后跟让她一个踉跄,被孟时景兜手扶住,大庭广众之下,他们的距离越过最后的社交礼貌。

孟时景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,相机又咔嚓一声,摄影师发出满意的赞叹,“这张好看。”

“是挺好看。”孟时景应声,他看着林郁斐说。

今天的流程与昨天毫无区别,孟时景的节目分量按他的意愿删减,下半场他可以直接离开。

“我可以再看看吗?”孟时景问编导。

“噢,当然可以。”编导将他带到摄影机后,他只能通过监视器观看林郁斐的脸。

舞台上只剩林郁斐,原先为孟时景设计的道具、灯光,此时悉数用在林郁斐身上。

主持人留给她一个完整、干净的舞台,本意是尊重,冷调的蓝光晃过来,聚成一束光晕压在她身上,这样阴郁的颜色里,林郁斐成了陈列的一部分。

电子屏幕是更大的陈列台,林郁斐父母的脸缓缓出现,被一粒粒像素模糊地拼合,他们的声音不甚清晰,电子储存也会有泛黄的那天。

年幼的林郁斐跟在母亲身后,记者将话筒递到她嘴边,降噪的毛绒话筒罩像儿童玩具,小林郁斐扎着两个羊角辫,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,用手捋话筒的毛。

“我的爸爸叫林昌远,他是大巴车司机。我的妈妈叫郁冬柏,她是这里的医生。”小林郁斐对着镜头说,彼时她不知道,这样的话她将被迫重复无数遍。

母亲无偿进山义诊,父亲开车送她进山,在林郁斐年幼的世界观里,是十分寻常的事情。

直到某天有记者进门,那时她不理解记者的定义,一群拿着机器的陌生人对她很好,只是总追着她喋喋不休。

“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?”

“我不怕,邻居的爷爷奶奶都很好。”

“你妈妈陪别的小朋友比陪你还多,你会吃醋吗?”

“妈妈最爱我,我不吃醋。”

这是林郁斐生存的世界,爱与被爱是理所当然,她在表达情感时充满底气。

父母的善举早早见报,林郁斐习惯了记者登门拜访,但最热闹的那天她不敢轻易回想。

那时她还没毕业,刚进入农发投实习,遇到了赵耘婷这样温和的领导,年度全国道德模范落到父母头上,她的人生进入一帆风顺的好时期。

记者忽然一窝蜂造访,在一个寻常的黄昏,摄像机拍下她当年僵硬的表情。

经过陌生的记者转述,林郁斐才得以知晓,父母在进山的途中遭遇山体滑坡,双双当场死亡。

屏幕里的林郁斐忘了眨眼,似乎什么也没想。毛茸茸的话筒再度递至她嘴边,林郁斐呆滞地张着嘴,一颗眼泪啪嗒滚落。

监视器里林郁斐沉默着,绷紧最平静的情绪。

她擅长忍耐,被青少年骚扰时忍耐着怒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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