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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玉钗(16 / 2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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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昨夜在平康坊三曲掷骰子,赢了二十万钱,若有东西变卖,恰是个好主顾。”

“可惜没有。”

“这样吧,”侯景先越发放低了声音,“把你的耳环摘下来,我包你卖得个意想不到的好价钱——我那朋友,钱不当钱,花他几个在他毫不在乎,你跟你家小娘子这个年可就过得很舒服了。”

“多谢侯伯伯想得周全。”浣纱平静地答道,“不过这哄骗的勾当,还是不做它吧!”

“好!”侯景先一跷拇指说,“浣纱,你身份不高,品行尊贵,我真服了你!”

“好说、好说。侯伯伯,说实话,倒是有件大事来跟你商议。”浣纱悄悄地把小玉病势好转,以及医生郑重的告诫,都说了给侯景先听。

“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。”侯景先说,“怕只怕,来年春天见不着姓李的那家伙的影子,可不又把你家小娘子急出病来!”

“是的。”浣纱说,“我跟桂子商议过,小娘子一颗心,痴得再不回头了,索性骗得她死心塌地吧!”

“那也要姓李的肯骗她才行。”

“就是这话啰!桂子的话也有道理,李十郎到底是读书人,总不能一点不念香火之情。眼看小娘子已到了这步田地,他不能见死不救。咱们不指望进他李家的门,只请他别再那样子不理不睬,只当小娘子是他一个外室,有钱也罢,无钱也罢,反正不叫他为难。若是放了外任,尽管带了他的正室夫人去,就别忘了三两个月捎封书信来,哄哄小娘子就行了。侯伯伯,你想,照这样子,既不会害他夫妇失和,又不会妨害他的前程,他若是还有点人心,能不答应吗?”

“你跟桂子想倒是想得入情入理。只是你问过你家小娘子,她肯这样委屈吗?”

“用不着问!一定肯,千肯万肯!”浣纱答道,“侯伯伯,你还不知道,小娘子才真叫能体谅人呢!你道她说什么?”

“说什么?”

浣纱学着小玉的姿态说:“想来十郎定有无数委曲。母老家贫,他又是个孝顺的,做个八九品前程的小官,先顾了老娘,自然就顾不得我了。事出无奈,该当体谅他的。”她又好笑又好气地补了一句:“还问我:‘是不是?’侯伯伯,你看看,这种人,拿她有什么办法?”

“唉!”侯景先叹口气说,“女人真是好欺侮!”

“是呀!”浣纱立即接口,“连我,原来打算着出口恶气的,现在反倒要求他了。侯伯伯,我在想,这番意思,该先透露给他才好。”

“那你找他表兄。”

“去过了。”浣纱答道,“刚才我就从崔家来。崔明经说,他的话不管用,得找个有面子的人给李十郎写封信。我想到个人,侯伯伯你看行不行?”

“谁?”

“延先公主。”

“这面子倒是够了。不过,”侯景先沉思良久,徐徐说道,“第一,老何不在长安,让淮南节度使请去雕琢玉器去了,要过了年才能回来,眼下无人引见;第二,这些话,信里写不明白。照我看,既然姓李的开春要来,不如等他来了,再求延先公主把他找了去,当面开导明白,岂不是既省事,又切实?”

“是,是!”浣纱觉得侯景先的打算,确比崔允明又来得高明,便欣然同意,告辞而去。

等浣纱一走,黄衫客问道:“你们咕咕哝哝谈些什么?”

“谈个天下第一等的负心汉。”侯景先约略说了些李益和小玉的故事。

黄衫客听完,冷笑着用剑挑一块红炭,抛向空中,然后使剑一挥,把那段炭斩成两截,火星溅舞,把侯景先吓了一跳。

“此辈不情不义的小丈夫,就该吃我一剑!”黄衫客恨恨地说。

“嗳、嗳!”侯景先赶紧摇着手说,“你可千万鲁莽不得!你要知道你这一剑是两条命!”

“这还饶上谁的一条?”

“霍小玉呀!”侯景先说,“她就等着见他一面,治她的相思病。姓李的死了,霍小玉可也就完蛋了!”

黄衫客默然无语,然后,微微一笑,跳下胡床,提着他的剑,潇潇洒洒地走了。

杨柳青遍了灞桥和咸阳渡口,青遍了曲江池畔,也青遍了思妇楼头。

春天来了,而李益的踪迹杳然。

自过了灯节,小玉便打算着李益随时会来,每天一早起身,督促浣纱和桂子,扫地焚香,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。她自己呢,熏香更衣,盛装而坐,就像命妇等候着觐见皇帝似的。到晚来,看看这一天没有指望了,才悄然闭门,卸妆上床,可又希冀着先从梦中相会。

九十春光过半,小玉又有恹恹成病的样子,浣纱看在眼里,不但焦急,而且有着无比的疚歉,因为李益开春一定会来的话,是从她口中说出去的,那丧尽了良心的薄幸人真个不来,使得她无法交代了。

“三月三日天气新”,长安千门万户,十室九空——都已涌向曲江。“小娘子!”浣纱劝她也去逛一逛,“今天皇帝赐宴百官,曲江热闹得很,去踏一踏青,也散一散心,别真个在家里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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