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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(13 / 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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怕不见得!我问你,何谓‘七出之条’?”

“噢——”她明白了,故意斜睨着他,要气他一气,“你当是小三郎告诉我的?不错,是他。怎么,口舌、妒嫉,不是七出之条?”

“哼,你知道你犯的哪一条?淫佚!”

阎婆惜勃然大怒,变脸笑道:“不错,你就写上好了。你敢写,我就敢给人看,宋江老婆偷汉,好有面子的事!”

宋江简直把肺都要气炸了,忍了又忍,认定这是张文远的阴谋,笔据稿子是早就拟好了的,让她背熟了,相机逼迫。也罢,且先放过这淫妇,必得好好收拾张文远这个天理不容的恶徒。

于是他忍气吞声地说道:“好,好,算你狠!念吧!总叫你称心如意就是了。”

“对了,这才聪明!”她等他捏起了笔又念,“自立笔据日起,休妻阎婆惜,又念其母女孤苦,生计无着,自愿将本人所有产业——乌龙院住房一座相赠……”

“什么?”宋江愕然,“我何曾说过要把乌龙院送你的话?”

“说要送我的几两银子,不是你自己的话?如今送我房子也一样。”

“银子是银子,房子是房子。”宋江斩钉截铁地表示,“房子绝不能送你。”

“不送就不送!哼,”阎婆惜冷笑道,“郓城县里怕找不着房子住?”

一听这话,宋江心想,事情麻烦了!“你住在郓城县做什么?”他大声问说。

“哟,哟!好笑不?官家的疆土,又不是你宋江独占为王。我要住在郓城,你管得着吗?”

“咄!”不等她的话完,宋江瞪眼喝道,“胡言乱语,好没分寸。”

越是如此,她越要揭他的痛疮疤。“你有分寸!”她说,“结交梁山——”

这下宋江动手不动口了,却也不曾打她,一步蹿上去,伸手捂住了她的嘴。

阎婆惜不防他有此一着,双掌一推挣脱了,气得满脸通红。宋江不等她发火,先就正色说道:“你好好说话,事情有个商量。”

“没有什么商量!”阎婆惜板起脸说,“依得我时我依你,不依我也随你。”

“且说,依你什么?”

“我自在郓城县住,不与你相干。”

“好,就依你,只是你须依我一件事。”阎婆惜不响,意思是听了再说。宋江便又问道:“你住在郓城县可还嫁人?”

“男婚女嫁,各不相涉。你问他做什么?”

“不错,男婚女嫁,各不相涉,休书上要这等写。不过我打开窗子说句亮话,你要嫁张文远,万万不能成!”

听得这一句,阎婆惜脸色大变,半晌作声不得。腹中寻思,这不是可以跟他吵、跟他讲理的事——他是小三郎的师父,自去管束徒弟,干涉他的婚事,旁人怎好说话?有心跟他说破了,自己非嫁张文远不可。万一他此时敷衍,把那封书信骗到了手,掉转背去收拾徒弟,岂不反害了小三郎一条性命?

这一层层想过来,才发觉自己的打算根本错了。好在醒悟得早,还有挽救的余地。

她的念头转得快,脸也变得快,掠一掠鬓发,微微一笑:“哪个要嫁什么张文远?也不过跟你说说气话,怎的就认真了!”

一面说,一面扭着细腰走了过来,把未写完的休书撕成两半,捏一捏往屋角抛了过去。

宋江对她已是步步皆防,看她这等的行径,不信她是好意,但也不愿跟她去争辩,只伸手说道:“拿来!”

“拿来?”她皱起眉问,“又是什么?”

“哼!”宋江冷笑道,“这一刻还装得像吗?你要休书也罢,不要也罢,都随你,只还我那封信就是!”

“这,这——”她故意装得结结巴巴,十分悔恨,万般无奈似的说,“这可真说不清楚了。”

“怎么?”

“实在不曾见你那封信,说着作耍的,你竟真的当有这回事。这,这不是我自己坑自己吗?”

宋江脸色铁青,呆了半晌,问出一句话来:“你要那封书信做什么?难道真的要到郓城县大堂上去出我的首?”

“笑话了!我出你什么首?你不要贼——”

这又是失言了!赶紧缩口,却已掩不住她要说的“贼胆心虚”四个字,越发坐实了她藏着那封书信,居心叵测。

宋江已无心再跟她纠缠,慢慢地拔出那把解手刀,往桌上一钉,冷冷地说了两个字:“拿来!”

“你待吓谁?”阎婆惜强笑着。

宋江不理她,把个头扭了过来,就在转脸之时,看见她脚步有移动的模样,便即大声喝阻:“站住!”

不喊还好!一喊,阎婆惜拔脚就走。宋江如何容得她逃?追上去手往前一捞,捞着了她的头发使劲往怀中一带。阎婆惜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,一巴掌反打过去,长长的手指甲,正戳在他眼睛里。宋江只觉一阵发黑,疼不可当,急怒之下,一腿踹了过去,把她踢倒在地上。

“你这个贼强盗!”阎婆惜破口大骂,“私通梁山的反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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