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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冲夜奔(9 / 2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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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专程来访牢城管营。”

“那位军官十分面善,只想不起来姓甚名谁。”

“他姓何。”伴当答道,“原是在河北军中的。”

李小二的妻子听得是这等回答,心里着慌:原以为那军汉必是陆虞侯,费尽心机搭上句话,无非求个证实而已;一听不是,便不知下面该怎么说了。

一眼瞥去,姓何的已送别了管营,回身进店。李小二的妻子越发着急,若不乘此一转眼间,弄出句切实的话来,万事全休!在丈夫面前,从此再也说不响话。

真个“人急悬梁、狗急跳墙”,只求救得一时的苦难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李小二的妻子想着便说:“你晚晌再来,休教人知道,只独个儿!”说着话,还抛过去一个眼风,然后扭着腰又走回账台。

那伴当听得这两句话,如同倒了一盏酒在嘴里,筋酥骨软,仿佛要瘫倒在地。李小二的妻子,却是话说出口,方才清醒,自己寻思:我一个良家妇女,卖的虽是官酒,却怎的说出此等没廉耻的话来?顿时两颊飞红,羞惭不胜,心里倒像吞下了什么腌臜东西似的难过。

原来大宋朝自太祖建隆二年颁了造酒曲律,到太宗年间,酒归“官卖”,每年四、九两月,户部开十三酒库,新酒上市,家家欢饮,处处笙歌,点缀起好一片太平景象。后来“拗相公”王安石行新法,散了青苗钱出去,却又要教它早早归库。不知是谁想的一计,只叫领了青苗钱的百姓来吃酒,有那不会吃或是不肯吃的,再用个法子勾引:召集官妓做个“活招牌”,一到午后,个个浓妆艳抹,在官酒楼门前,或坐或立,搔首弄姿。于是好酒的越发流连忘返;醉翁之意不在酒的,也不免问津一番。自此成了风气,大地方凡有酒楼,必有“粉头”;小地方的酒店,或有或无,就不一定了。

那伴当虽知账台里坐的是店主娘子,但听她的话,却与粉头无异,心想,这家酒店主人,必是姓王行八,此时再看她红馥馥的脸,一片娇羞,实在动人。当时下定决心,好歹要劝得自己主人,在沧州多留一日,了却这一段露水姻缘。

这时姓何的又坐了下来,找补了两张饼,喝了几瓢汤,吃饱了抹一抹嘴唇,站起身来,吩咐伴当:“我到牢城前面去望一望,你去算了账来,我等你。”说罢,径自出店。

那伴当连声答应,到账台前来算账,一双色眼,老远便盯了过来。李小二的妻子看小伙计依旧未回,只好遥遥望着残肴狼藉的桌面,约略估计,在算盘上打出来,共是一两四钱五分银子,收过二两,该找五钱五分。

“客官是找银子还是找钱?”李小二的妻子,把眼低着,不肯去看伴当。

“找什么?”伴当嘻嘻地笑着,“有多的,送与娘子买花戴。”

“不好,不好!”看他转身要走,她只得伸出手来,隔着账台,拉住他的袖子,“你一个伴当,如何拿主人的银子做人情?回头如何交账?我们安分开店,不敢要这昧心钱。”

“说什么昧心?你有心、我有心就是了。回头交账,我只说吃了一两九钱五分银子,五分银子作了小伙计的赏赐,哪里对账去?”

伶牙俐舌的她,一时竟无话可说,愣得一愣,不自觉地松了手。伴当笑笑去了。

李小二的妻子,心里十分恼怒。偏偏不识相的小伙计,一头撞了来,恰好做了她的出气筒。

“你过来!”

小伙计偷空去踢了两脚球,回得店来,唯恐主家娘子发觉,正怀着鬼胎,一听呼唤,便知不妙。果然,刚走到面前,就让揪住了耳朵。

“你个小杀才,死到哪里去了?”

说着把耳朵一拧,小伙计杀猪似的叫了起来。李小二在里面听见,赶出店堂,他平日喜爱这个小伙计,便嗔怪妻子:“小孩子家,不听话你教导他。一般都是爷娘身上的肉,何苦如此?”

这一下,她气上加气,舍了小伙计,向她丈夫连连冷笑:“哼,哼!好个没气性的人!活该做睁眼王八。”

李小二脾气再好,也听不得这话,伸出手来,待要一掌打过去。

“使不得!”突然听见有此一喊,声音不高,但清清朗朗,自具威严。

李小二转脸一看,喜出望外。“林教头!”他迎上去问道,“你怎的得出来?”

林冲先不答他的话,指着账台问道:“这位想就是小二嫂了?”

“正是我‘家里的’。来、来!”他向他妻子招招手,“你不是常说,不知林教头是何等英雄人物,巴望着早日得见,今日如了你的愿了。”

李小二的妻子是个好角色,虽受了极大的委屈,此时脸上丝毫不显,笑盈盈一团春风似的迎了出来,望着林冲便拜,说了些极得体的客气话。然后转到后面,张罗些现成的酒食,叫小伙计端了出去,款待嘉宾,又嘱他把李小二唤进来有话要说。

做丈夫的原是一时之气,此时早已忘得干干净净,匆匆走来,笑嘻嘻地说:“便你不唤我,我也待问你,那两个人有甚言语透露?你说了,我好告诉林教头。”

“你只请林教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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