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(22 / 23)
只当要说不足为外人道的私情话,哪知自己要说的话跟她全然不相干?不但不相干,而且十分无趣,倒像是有意在作弄她了。
为此,等迎儿走过来,回明门外无人时,石秀便歉意地先说:“迎儿,我要问的一句话,与你无干。”
“噢!”她的脸色慢慢变了,自是变得怅然若失。“那么,”她问,“是问什么?”
“问一个——”石秀很谨慎地说,“问一个熟人,海和尚。”
说到这个名字,迎儿的脸色大变,结结巴巴地说:“三郎,你问他什么?我什么都不晓得。”
说“什么都不晓得”便是“什么都晓得”。马脚已露,石秀却生警惕,倒不是怕打草惊蛇,惊了海和尚,是怕巧云存疑惧,先挑拨出一场是非来,所以急忙遮掩。“我也不过随便问问。”他说,“重阳做水陆道场以后,外面有些风言风语。说过就算了,不干你的事,也不干我的事,你只当我没有说这话,休去告诉人。”
这番掩饰,恰到好处,迎儿只当石秀还不知海和尚登堂入室的行迹,心中一块石头落地。“海和尚能干,少不得有人妒忌。”她说,“外头的风言风语,都是谣言。三郎,你是明白人,休去听那些人咬牙嚼舌!”
“是啊!”石秀随口答道,“我也懒得去问。不与我相干的事,谁去管他?”
说到这里,但听窗外咳嗽连连,是潘公的声音。迎儿不便再作逗留,收了托盘管自走了。
一个出去,一个进来。“三郎,”潘公问道,“可曾出汗?”
在老人家面前,不便道明装病,石秀赔笑说道:“好得多了!你老不必惦念。明日我还照常起床做生意。”
于是潘公便与石秀商量买卖,一进十二月,家家腌腊,每日至少需多宰一头肥猪,该当早早备足了货。石秀点头称是,答应等这场雪过去便即动身,到四乡去赶猪来圈养。
“三郎,转眼过年,今年年里自然不必说了。只等一过了年,你那终身之事,便须有个定夺。”潘公微带感慨地说,“我年纪大了,叶上露、风前烛,去日无多,只想热热闹闹过两年。你就让我看你办了这场喜事,也高兴几时!”
说到这话,真是拿石秀当嫡亲子侄看待,心中感动,不暇细思,且先哄着他。“是了!”他说,“我遵吩咐就是。”
潘公这下才高兴起来,说了些闲话,自去歇息。石秀这会儿却不能安枕,辗转思量,觉得海和尚跟巧云之事,只有看一看再说。
到了第二天照常开市。午初时分,市面已过,略得清静,才想起一早晨不曾见潘公的面,不由得望着正在消融的积雪,自语似的问:“奇怪,这天气,他老人家又到哪里去了。”
“石三叔,”有个极伶俐的小徒弟,名唤宁哥,接口相问,“你可是问的潘公?”
“是呀!你看见了吗?”
“潘公睡倒在床了。”
“怎的?”石秀一惊。
“说是积食受寒。”宁哥说道,“病势不轻。”
听得这一声,石秀再无别话,霍地站起身来,直奔潘公卧房,到得门口,却又遽然住脚——是巧云在里面。他有些踌躇,不知该不该踏进门去。
迎儿眼尖,扯一扯巧云的衣服说:“三郎来了!”
这一来,彼此便须招呼。“嫂嫂!”石秀垂眼问道,“老人家怎的病了?”
“自道是昨日多吃了两块肉,又吹了风,积食受寒,一下子发作了。”巧云答道,“刚服了药睡熟。”
“是哪个医生的药?”
“不曾请医生。”巧云又说,“爹不许!只教照‘惠民医局’的方子,煎一块神曲来吃。”
“老人家上了年纪,有病不当耍处。”石秀说道,“嫂嫂,我看还是请医生来的好。”
“说得也是——”巧云没有再说下去。
石秀想不出她因何欲言又止,此时也没工夫去琢磨,只是追问一句:“嫂嫂若是以为该请医生,便宜趁早。”
“那就劳动叔叔了!”
“该当是我的事。”石秀说完,随即转身,上街去请医生。
请的是石秀一个相熟的医生,姓马,在汴京做过医官,精于内科,外号“马一帖”。一诊了潘公的脉,不言不语。到得客厅落座,石秀忍不住动问:“马先生,你看潘公这病可不碍?”
“怎说不碍?”马一帖看着巧云问道,“这位小娘子是?”
石秀怕他弄错身份,赶紧抢着答道:“是我嫂嫂!州衙门里杨节级的娘子。潘公膝下,只有这位掌珠。”
听得这一说,巧云便福了福,一面拜托:“千万要请先生多多费心!”
“我没有不尽心之理。不过说实话,潘公这病不好,只怕会成伤寒。”马一帖郑重叮嘱,“千万要细心服侍,饮食上头,更要当心。”
说着提笔开了方子,说是服了药,若能退烧便无大碍,不然须费手脚。服药之后,情形如何,着石秀到晚去说与他知晓。
“是了!”石秀应允,“到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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