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(5 / 5)
发泄狂癫的刀靶,他目眦尽裂,眼球上面密布着红丝。他猛力地挥舞手里的弹簧刀,刀尖涔涔地滴着热血。他一刀,又一刀,再一刀,动作敏捷得简直辨认不清,每一刀都深深刺入章敬康柔软的腹肌。
“敬康!”李幼文迸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呼。
死神攫去章敬康以前,他的神情是无比恚愤,无比英武,而且是无比庄严的。他猝不及防,连续挨了致命的三刀。他没有呻吟,也没有惊叫。他双手仍然搭在李幼文的肩头,三次猛刺,三度摇摇欲坠,鲜血从三道伤口喷涌如泉,溅满了李幼文的半条灰裙。他的两手开始渐渐地松弛,健壮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地痉挛。可能是他挣扎着想要说什么,喉头咯咯作响。他突地怒目奋眦,颈脖徐缓地右转,他转向那个已经在胆怯惊骇了的卑劣凶手,用深切憎恨嫌恶的目光,狠狠地瞪他一眼。
火辣辣的目光穿刺进秦飞的内心,剧痛,留下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烙痕。
甚至来不及再去深情觑看一下李幼文,章敬康身体一旋,忽地栽下河堤。轰然一声巨响,水花四溅,他半截身子跌入紫波。河水浸满他死不瞑目的眼睛,那两只充满憎恨的眼睛,永远睁着。
秦飞的意识逐渐清醒,他目瞪口呆,满脸惊悸,整个身体僵如一块顽石,他滑稽可笑地保持最后一次袭击的姿态,右手握刀,左手叉开,两腿弯曲,肩背低伛。李幼文屈膝跪倒地面,双手捂面地以额抵地,长发垂散在绿茵丛里,一阵晚风吹来,拂织几许光怪陆离的网罟。
西天更趋阴暗,绛紫的晚霞镶着浓黑的边,意味着暗暗长夜即将来临。萧瑟秋风低掠河面,漾起粼粼的浊波。浊波加重油浓浆,聚凝着敛动,敛动。敛动的浊波予章敬康最后一丝抚慰,轻揉他的长发,于是长发披散开来,随着浊波袅袅荡漾。
腹部的鲜血在汩汩地流,在一弯砂地旁,蜿蜒地流成一股鲜红的涓涓细流。西门町的灿烂灯火倏然亮起,姹紫嫣红射来隔岩,暮霞、晚霞,倒映得姹紫嫣红,河水又呈浊暗,然而那股涓涓细流终于流向河面。淡江,有一缕浅红。
流水呜咽,在为枉死的章敬康,流着不尽的泪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