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此中有真意(10 / 15)
来坐。”
陈灵均苦着脸:“老前辈,我不过去,是不是就要挨揍?”
崔诚点点头。
陈灵均立即飞奔过去,大丈夫能屈能伸,不然自己在龙泉州怎么活到今天的,靠修为啊?
崔诚笑道:“隔三岔五,故意输钱,很好玩吗?”
陈灵均眨了眨眼睛:“啥?”
崔诚见他装傻,也不再多说什么,随口问道:“陈平安没劝过你,和你的御江水神兄弟划清界限?”
陈灵均摇摇头,轻轻抬起袖子,擦拭着比镜面还干净的桌面:“他比我还滥好人,瞎讲义气乱砸钱,不会这样说我的,还帮着我打肿脸充胖子。”
崔诚说道:“陈平安此次去往北俱芦洲游历,一半是为了你,沿着济渎走江万里,不是一件多轻松的事情。”
陈灵均沉默不语。
崔诚拈起一只闲余酒杯,倒了酒,递给坐在对面的青衣小童。
陈灵均战战兢兢道:“老前辈,不是罚酒吧?我在落魄山,每天兢兢业业,做牛做马,真没做半点坏事啊。”
崔诚笑道:“喝你的。”
陈灵均接过酒杯,可怜兮兮,小抿了一口酒。
崔诚问道:“陈平安如此待你,你将来能够如此一半待他人吗?”
陈灵均小声道:“大概可以吧?”
崔诚笑道:“这就够了。”
这下子轮到陈灵均自个儿疑惑了:“这就够了?”
崔诚笑着没说话。
陈灵均嘀咕道:“你又不是陈平安,说了不做准。”
崔诚打趣道:“打个赌?”
陈灵均哀号起来:“我真没几个闲钱了!只剩下些雷打不动的媳妇本,这点家底,一枚铜钱都动不得,真动不得了啊!”
崔诚说道:“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使劲装着很怕我,其实没那么怕我?真要有了自己无法应付的人和事情,说不定还敢想着请我帮忙?”
陈灵均低着头,一手握拳,在酒杯四周打转,轻声道:“因为我那个好人老爷呗。”
崔诚又问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陈平安怎么就愿意把你留在落魄山上,对你,不比对别人差半点了。”
陈灵均闷闷道:“他滥好人。”
崔诚笑道:“因为你在他陈平安眼里,也不差。”
陈灵均小声道:“屁咧。”
崔诚:“什么?”
陈灵均立即抬起头,双手持杯,笑脸灿烂道:“老爷子,咱哥俩走一个?”
结果陈灵均自己僵在了那边。
咱哥俩?找死不是?唉,自己这点江湖气,总是被人看笑话不说,还要命。
陈灵均打死都没想到,崔诚不但没恼火,反而举杯笑道:“那就走一个。”
喝过了酒,陈灵均还是坐立不安。
崔诚也没多留这个小王八蛋:“陈平安不太会跟身边亲近人说那客气话,所以你可以多想想,是不是太看轻了自己,你身上总有些事情,是连陈平安都觉得他做不到的。”
陈灵均使劲点头,站起身,毕恭毕敬弯腰告辞,缓缓离去,然后骤然狂奔,只是跑出去老远后,又忍不住停步转头望去。好像今儿的崔老头,有些怪。
崔诚独自喝着酒。
年轻那会儿,只觉得心有磨刀,锋芒无匹,万古不损。
又一次练拳过后,陈平安难得只是浑身浴血,却还能够坐着,甚至能够以水法掬水洗了把脸。
李二坐在一旁。
陈平安取出两壶糯米酒酿,和李二一人一壶,随便闲聊。因为李二说不用喝那仙家酒酿。
说是闲聊,其实就陈平安一个人在唠叨过往。不知不觉就从北俱芦洲聊到了桐叶洲,又聊到了宝瓶洲和家乡。
陈平安笑道:“记得第一次去福禄街、桃叶巷那边送信挣铜钱,走惯了泥瓶巷和龙窑的泥路,头回踩在那种青石板上,都怕自己的草鞋脏了路,快要不晓得如何抬脚走路了。后来送宝瓶、李槐他们去大隋,在黄庭国一个老侍郎家做客,上了桌吃饭,也是差不多的感觉。第一次住仙家客栈,就在那儿假装气定神闲,管住眼睛不乱瞥,有些辛苦。
“在书简湖有一个饭局,是顾璨攒的,桌上有天潢贵胄逃难皇子,大将军的儿子,还有仙师子弟,如果不提对顾璨的失望,看着那个应对自如、自然而然的小鼻涕虫,其实内心深处,还是会有些高兴,这就是火龙真人说的我的私心了。当时就觉得泥瓶巷尾巴上的小鼻涕虫,没了陈平安,好像也可以活得好好的。在书简湖,只有那一次,是我最想要离开什么都不管的一次,反而不是后边的什么事。
“很多事情,其实不适应。谈不上喜欢不喜欢,就只能去适应。
“江湖是什么,神仙又是什么。我瞪大眼睛,使劲看着所有陌生的人和事情。有很多一开始不理解的,也有后来理解了还是不接受的。”
李二开口问道:“挺难受?”
陈平安摇摇头:“就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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