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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节(4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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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力,“你还记不记得,我常常说,我行六,你行七,你就像是我的亲弟弟……”

陈珚勉强笑道,“如何不记得,圣人常说,我们俩好得和一个人似的,六哥便说,我们俩就是一个人,我生作是你的眼睛,代你去看天下山河……”

说到这里,他心中酸楚无比,一时泪如雨下,便是殿中服侍的宫人内侍,也都有许多早已掉起了眼泪。

太子恍若未觉,唇边笑意,反而加深,他缓缓道,“不错,你果然还记得,我也一直都没有忘。七哥,咱俩同月同日生,本来就是一体,你也知道,我从来身体不好,活在这世上,每一天都是受苦,如今终于能脱离苦海,我心里其实很高兴,就只有阿爹、阿娘让我放不下。”

他手上忽然用力,仿佛是要把陈珚拉起身来,陈珚度他意思,慌忙起身坐到床边,太子便借着这一握的力道,竟是坐起身来,把额头和陈珚靠到一处,低声道,“从此后,我就把这份责任交给你了……七哥,你说好是不好?”

陈珚心乱如麻,哽咽中只是摇头,太子却不退缩,而是抵着他的额头问道,“七哥,好不好?”

他大陈珚两岁,自小便对陈珚另眼相看、照顾有加,幼时两人时常结队和旁人比试‘武艺’,‘厮杀’以前,两人时常这般抵着额头给彼此加油鼓劲,此时太子做出这般动作,陈珚想起童年往事,更是心痛如绞,边哭边胡乱点了点头,哑声道,“我怎么会让六哥失望?”

太子精神大振,双颊竟是露出一丝病态的红晕,他点了点头,慢慢地在陈珚的照料下靠了回去,轻声说道,“我就知道,你不会让我失望……”

陈珚看他躺好,刚要撤身,太子又一把抓住他的手,盯着他道,“七哥,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
陈珚含泪点了点头,太子这才放下心来,方才是转开去问张显,“爹、娘呢?”

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扰乱,陈珚也都无心在意,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,也不知过了多久,室内忽然沉寂下来,多年的宫廷生活所养成的本能提醒陈珚:应该是官家到了。

果然,不知何时,一对中年夫妇已经进了屋子,陈珚回身正要行礼,官家摆了摆手,便已免去——他面上还带了几分病容,怕是被人抬来殿中的,此时望着榻上的太子,神色中的悲伤,自不必多说。至于身边的圣人,更是早已热泪满脸,低泣声中,透出了数不尽的悲戚苦楚。

陈珚一直坐在太子床边,和他双手交握,此时要给官家让开位置,方才发觉太子早已睡了过去,他小心地掰开了太子的手指,退到一边,便听得张显低声道,“官家,御医说,太子一睡,少说都是一个时辰不能醒来……”

官家却是早已坐到了陈珚的位置上,摇头道,“无妨,我等他醒来。”

圣人更是早坐到床尾,爱怜地为儿子整理起了被褥,一屋子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,便都是陪着官家、圣人,开始了寂静无声的等待。圣人过了一会,便把陈珚召到她膝边坐下,以手抚弄陈珚后脑,借此排遣哀思。

过了约一炷香时分,院子里有了少许动静,不过多久,一人掀帘而入,悄悄地冲官家、圣人和太子都行了便礼,对官家低声道,“太皇太后遣儿来问,若是不成,老人家要亲自过来。”

官家一直望着太子,听闻此言,也没有转过脸庞,只是摇了摇头,轻声说,“她老人家精神也不好……也许六哥还能撑过这一关的。”

那人便不再说什么,他冲陈珚善意地一笑,退到下首,找了个不挡光的地方,默默地站定在了那里。

陈珚倒是暂时从悲痛中抽身出来,他伸手擦了擦眼睛,不着痕迹地多看那人一眼,在心中想道,“两年不见,看来四哥也成熟了不少……他倒是越发像他父亲景王了。”

他出身福王府,福王是官家从弟,两人只是同一祖父,而这位四哥陈琋,他父亲景王却是官家亲弟,轮到血缘关系,是要比他更近了一筹。

太子去世的消息,随着邸报的刊发送达,不出半个月,就已经飞遍了大江南北,当然了,在洛阳这样的地方重镇,甚至还要更早于邸报到达的时间,便已经有小道消息送了过来,头天早上刚去世的,第二天晚上,洛阳周边该知道的人家,就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,甚至就连太子的谥号,都已经有了几种说法。

这便是国朝的特色了,在国朝以前,皇宫里的消息,和士大夫们的联系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密,最离谱的时候,甚至连福宁殿里的私语,都会流传到外臣耳中,再被外臣理直气壮地质问回官家脸上。当然,在国朝以前,也没有天家会如此理直气壮地豢养着一帮皇城兵马司的探子,明目张胆地打听、监视着重臣之间的往来。

这保密和刺探之间的斗争一直很激烈,随着今上登基,宫中暂时占据了优势,不但福宁殿里的消息难以外传,就连东宫内事,外臣也少有得知。比如如今的太子,他的病是如何在无声无息之间重到这个程度的,地方上的臣子们,就都毫无头绪。

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——官家已经四十岁了,平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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