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7 / 9)
”
果然,周佶立刻表现了欣慰的神情,但也不免困惑,“这误传的消息,又是怎么来的呢?”
“那就不知道了。”阿娃说,“他是七月间回去的。”
“奇怪!”周佶更困惑了,“他为什么不在长安‘过夏’?那样热的天长行回南,太辛苦了。而且,若是准备明年再试,一到家马上就得动身到长安,岂不是多此一举?”
阿娃苦于不便跟他揭露真相,也找不出一句假话来说,只好举杯道:“请!”把她的不安掩饰了过去。
周佶饮酒也像郑徽一样,喜欢干杯,一饮而尽,又回敬阿娃一杯,重拾话题,谈的仍是郑徽:“郑定谟真是没有打算好,这一回去,父子还不能马上见面,不巧极了!”
“怎么呢?”阿娃关切地问。
“郑刺史到长安来了。”周佶答道,“一来是‘入计’,再则特意要来打听他儿子的下落。”
阿娃不懂什么叫“入计”,只听说郑刺史特意要来打听他儿子的下落,足见得父子之情很深。这样看来,郑徽不幸下第,或者不至于受到他父亲的责备。
她不便把她心里的高兴说出来,只喜滋滋地又举起杯子来敬酒。
“唉!”周佶却是显然不欢,放下杯子,感叹地说,“定谟不中,文章之道难言矣!我们真替他委屈!”
“那是非战之罪。”阿娃说,“他第一场帖经就被刷了下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!”周佶的眉眼都舒展了,“我说呢,郑定谟的诗赋,早有定评,至于策问,更有独到之处,怎么会不中?原来经义不熟!这怪不得他,他一向不喜欢此道。”
“巴望他下科再来,能够打通第一道难关。”
“对!我们预祝他下科高中。”
于是两人又对干了一杯。阿娃觉得脸有些发热,视线微感模糊,但她内心十分兴奋,因为从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谈过郑徽,又因为周佶也欣赏、关切、惋惜着郑徽,便更觉得对劲了。
暮鼓已响,绣春照例出来劝客人回去;刚一开口,便被阿娃拦了回去:“你怎么没有礼貌?别多说,再去温酒!”
绣春大为奇怪,退了下来,悄悄去告诉李姥,说阿娃今天的行为失常。
李姥原已得到消息,说阿娃把主客吴九郎送了出去,却把个寒酸的陪客留了下来,大为不悦。此刻又听说阿娃竟有进一步把那姓周的延为入幕之宾之意,越发生气,寒着脸好久不响。
侍儿们都知道李姥的性情,凡是像这样的神气,喜怒不测,格外要留神,所以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,但视线却始终不敢离开她。
“你小娘子跟那姓周的,谈些什么?”
绣春陡然醒悟,深深懊悔,不该多事来报告的。
“怎么啦?”李姥的三角眼斜觑着绣春,“没有听见我的话?”
“我听见了。”绣春说,“小娘子也没有说什么!”
“哼!”李姥冷笑道,“你也大了,该给她们做个榜样。我给你留面子,你自己要知道!”
绣春一听这话,打了个寒噤。李姥驭下,恩威并用,要惹上了她,说打就打,说骂就骂,再不然心一狠,转卖到那最不堪的人间地狱去,一辈子就算完了。
于是,她不能不吐露真情:“我也没有听得太清楚,好像是在打听郑一郎的下落。”
李姥眼一张,极注意地问说:“怎么跟那姓周的打听呢?”
“那人是常州来的举子。”
李姥紧闭着的嘴,渐渐往两边拉长,然后慢吞吞地说道:“原来攀上了乡亲!你去看看,得便跟你小娘子咬个耳朵,让她到我这里来一趟!”
“知道了!”
绣春刚走了几步,突然听得李姥又叫:“你回来!”转过身,看见李姥换了一副神色,“不用叫她来了。你回去好好侍候客人。还有,叫张二宝把大门早早闩上,今晚没有人进出了。”
这前倨而后恭的态度是怎么来的?是什么意思?绣春完全不明白。自然,她不敢也不必问,只照李姥的话做就不错。
等她回到厅上,阿娃正抱着琵琶在唱诗,她只听到最后两句:
“一去相思成痼疾,重来消息等灵丹。”
“好句,好句!”周佶满引一觞,“只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首诗……”
“你当然第一次听到。”阿娃放下琵琶,摸着红扑扑的脸说,“定谟在鸣珂曲作的诗,你在别处地方听不到的。”
“我看你的‘痼疾’也快好了。冬至一阳生,但盼‘重来消息’,只在这几日之间。”
“好得很!”阿娃愉悦地笑着,“周郎,你不俗!比那自鸣得意的吴九,高明得多了!”
“吴九也算是风流倜傥的人物,只不过在你面前,可就配不上了!”
“谁也配不上我……”阿娃打了个酒嗝,无法说得下去。
“除非郑定谟。”周佶接口说。
“嗯!”阿娃半闭着眼点点头,然后问道,“你的别号叫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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