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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(19 / 3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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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四哥!”胤祥立刻改了称呼,“皇上,让我来给——皇太后请安叩喜。”

“那你就告诉你四哥,说我说的,该让弟弟赶快回来奔丧。”

“是!”

“还有!”太后用低沉的声音说,“我刚才问你的话,你可一个字不能跟你四哥说,你只装作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好了。”

“是!”

见胤祥并不特别在意她这几句,太后便又说道:“小祥,你可得在心里有个数儿:我这是卫护你!”

胤祥将她的话,咀嚼了一遍,蓦然意会,不免心惊!“四哥”有猜忌之心,是他已经看出来了的。如果自己的言语稍微不慎,“四哥”可能会想到他会泄露当年顶凶的一段秘密,这后果就无法设想了。

胤祥没有答话,双泪交流地磕一个头,抬起脸来时方始说道:“娘的大恩大德,儿子来世都报答不尽!”

黄昏时分,下了三道上谕:第一道命贝勒胤禩、十三阿哥胤祥、大学士马齐、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,凡有谕旨必经由四大臣传出。这是大行皇帝崩逝不久,即曾面谕隆科多的,此时不过正式谕知内阁。

第二道:大将军恂郡王胤祯,与淳郡王长子弘曙,驰驿来京,军务即敕交平郡王讷尔苏管理。并派副都统阿尔讷随胤祯来京,副都统阿林保随弘曙来京。这两个人是嗣皇帝布置在军前的亲信,派随胤祯、弘曙来京的用意,是要听取他们的报告,看胤祯与弘曙接到京中的消息以后,作何表示。

第三道:贝勒胤禩封为廉亲王,十三阿哥胤祥封为怡亲王,二阿哥之子弘皙封为理郡王。很显然的,胤禩封王是笼络,胤祥封王是报答,而弘皙封王是补过。同时也有辟谣的作用,表示他跟二阿哥毫无嫌隙,而且很敬爱二阿哥,所以将弘皙封为郡王。但如问说:何以不将二阿哥释放?他也有话回答:“二阿哥是皇考所拘系,本乎三年无改之义,不敢擅违父命。”

恩命一下,便有人赶到皇八子胤禩府邸去报喜,八福晋是极厉害的人,冷笑一声说道:“有什么喜?不知道死在哪一天!”

报喜的人碰了一鼻子灰,心怀不忿,少不得要去搬弄是非,加油添酱的话,传到嗣皇帝耳朵里,越发对胤禩起了戒心。

一交戌初,西洋自鸣钟上针指七点,内廷宫眷,陆陆续续地到了乾清宫。

当然,位份越低越来得早。太后倒是想早点来的,但永和宫的首领太监邓三和,已由隆科多代皇帝传旨,将他调为慈宁宫首领太监,而且升了一级。同时吩咐,就从传旨时起,永和宫的一切都按太后的规制办理。所以当她要起身到乾清宫时,邓三和一直拦着,直到戌初二刻,也就是七点半,方用太后的软轿,抬出永和宫。

一进了乾清门,太后关照停轿,步行上殿。御前大臣马尔赛一声吆喝:“皇太后驾到!”殿内的妃嫔、公主、福晋,殿外的嗣皇帝、亲王、太妃、皇后以下的亲贵,宫门以外的文武百官,一齐跪倒,恭迎太后。里里外外,鸦雀无声,唯一的声响,是太后鞋子下面木底的声音,“笃笃”地显得更单调,也更庄严。

就在这时,忽然又从宫门外面抬来一张软榻,上面躺着的是抱病的宜妃。在此仪容庄肃的场面之下,忽然有此,非常刺目。嗣皇帝正在考虑应该如何拦住时,哪知那张四个太监所抬的软榻,已经无视太后,直往而前,越过太后,抢先进了殿门。

众目睽睽之下,宜妃这样子肆无忌惮,嗣皇帝不由得勃然色变。太后也是心如刀绞,但眼泪只有往肚子里吞,谁教自己是“假太后”呢?

她总算沉得住气,进了殿门,才放声大哭,这一哭自然引起了震天的哭声。于是执仪的大臣,与内务府的官员,依照丧礼规定,依次办事,等梓宫——棺材的盖子一合上,太后抚棺一恸,昏厥了过去。这一下子少不得又是一阵大乱。适时也不管谁是太后,谁是皇后,谁是皇帝,谁是臣子,逡巡如退,最后只剩下嗣皇帝与近臣了。

“皇上请节哀!”隆科多对坐在乾清宫廊上所铺的一块草荐上的皇帝说,“大事还多,都得皇上做主。”

“廉亲王呢?”皇帝抬起一双满布红丝的眼睛问。

“怕是回去了?”

“哼!”皇帝微微冷笑,“他在找死!”

不过另一个总理事务大臣,是嗣皇帝极力想笼络的,总算安安分分地在待命,这个人就是马齐。

马齐的态度很重要,因为他是当朝无论从哪方面看,都得尊敬的一个老臣,尊敬犹在于次,主要的是,他在满洲文武百官中具有很大的号召力。

这跟他的家世有关。他姓富察氏,是满洲八大世家之一。他的父亲叫米思翰,康熙八年当户部尚书。先帝议撤藩时,大臣中赞成的很少,只有明珠和米思翰认为撤藩一举,是睿智的决定。米思翰以户部尚书的身份,对于调动大军讨伐吴三桂、耿精忠,在粮饷的筹划方面,更殚精竭虑,立了很大的功劳。可惜在康熙十四年,以四十三岁的英年便下世了。

先帝对凡是支持撤藩的大臣一概视之为可共患难的心腹。三藩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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