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(33 / 34)
见此光景,常全知道应该警戒了,便使个眼色,示意宫女们都远远避开。
“听说你见了你四哥了?”太后问十四阿哥。
“是!”十四阿哥答说,“我只给他请安。”
“你们说了些什么?”
“四哥听了年羹尧的话骂我。”十四阿哥说,“我不受!他没有资格骂我。”
“小祥!”太后转脸问道,“你看这件事怎么办?”
允祥想一想,脸现惶恐地答说:“但求能不惹太后烦心,皇上跟弟弟都应仰体慈意才是。”
太后点点头:“你这话还公平。实在说,兄不友,弟不恭,总有个错在前面的。若说要我做太后,我倒是愿意做杜太后。”
兄弟俩都有些诧异,太后怎么会想到宋朝开国的杜太后?不由得都用请求解释的眼光看着她。
“杜太后交代宋太祖的话,你们总记得?”
当然记得。杜太后曾经表示:国赖长君,匡胤万年以后,应该传位给匡义,然后再传位于侄。如今太后引用杜太后的话,意思自然是皇帝将来宾天,应将大位传于十四阿哥。这个主意实在太出人意表了,不但允祥,连允禵都不知道是否可行。
“回太后的话,”允祥问道,“这番意思,是不是要传给皇上?”
“应该让他知道。”
“是!”允祥没有再说下去,他真不知道应不应该自告奋勇。
“娘!”允禵开口了,“我看是多余的。”
“不妨试一试。”太后转脸说道,“小祥,你去说。”“是!”允祥硬着头皮答应。
“哼!”皇帝冷笑,“太后倒识得字,可没有读过《宋史》,怎么把这段典故原原本本记在肚子里?你倒说,是何道理?”
“臣亦是这样在想。”允祥答说。
“看来是第十四的花样?”
“不像!”允祥接口便答,“很不像。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第一,”允祥很用心地思索着,“太后说这话的时候,十四阿哥亦很有大出意料的样子;第二,十四阿哥如果有这个想法,态度不至于如此;第三,太后宫里跟十四阿哥之间,绝没有私下通信的情形。”
这三点解释,极有道理。尤其是第二点,皇帝以亲身的感受,作易地而处的假想,自己对“四哥”不管如何不满,但如想分一杯羹,有兄终弟及的企图,那就无论如何得要委曲求全,决不是现在这种宁折不弯的决裂态度。
“那么,照你看呢?是谁教了太后这么一套异想天开的话。”
“臣要劝皇上,对这一层实在不必去追究。”
“那么该追究什么?追究他们劝太后说话的用意?”
那也就跟追究什么人教唆太后一样了。允祥想好了很委婉的话说:“也许太后也知道这么做并不合适,所以根本上像没有做这件事似的,泰然得很。既然如此,皇上也不必认真。”
“认真这件事是一回事,认真对这一件事应该采取的态度,又是一回事。”皇帝问道,“照你说这件事应该作何处置?”
这一问是在允祥意料之中,也是他最感为难之处,所以答语是早就想好了的。
“其事万不可行!无奈太后的懿旨,不便公然辩驳。臣以为如果皇上能够膝下密陈,剖析关系利害,太后以天下为重,自无有不收回成命之理。”
这是往皇帝自己身上推。看来似乎太圆滑了一点儿,但细想一想,如果是自己换了允祥,怕也只有这样的想法。
于是皇帝毅然决然地答说:“就这样,我自己去求见太后。”
皇帝去见太后总是在五更时分,说起来这才符合晨昏定省的古义,其实有点儿“孔子拜阳货”的味道。太后有多年的宿疾,喉头不能受寒风吹,否则就会咳嗽大作。如果前一天发病,五更时分还在床上,自然免见;倘或已经起身,但如时令不正,或者风雨阴寒,常全等人亦会劝太后保养,只说一声:“知道了!”亦是免见。
这一来母子之间倒都觉得轻松,话不投机半句多,不见比见好。但这一天不同,皇帝固然有话要面陈太后,太后亦希望从皇帝口中听到一句从先帝殡天以来,唯一可使她略感安慰的话。
因此,这天进见,气氛不同。太后一面喝着奶茶,一面自己告诉皇帝,她的咳嗽本来很厉害,而一夜过来舒服得多了。又说夜来睡得很好,意思是表示心境宽舒。有此宽舒的心境,自然是一心以为她提出的办法,能够化解他们同母兄弟的怨恨,同时也以为皇帝可能正在找这么一个补过的机会。
皇帝只是貌作恭顺地听着,等太后说完,他才含着笑容,从容不迫地问道:“宋朝杜太后的故事,娘是听谁说的?”
那笑容中有着好笑的味道,太后便问:“怎么?这个故事没有说对?”
“说对了的。可惜只说了半截。”
“怎么只有半截?”
“只有前半截,还有后半截!”
太后可不知道这个故事还有后半截,怔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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