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(9 / 9)
张勋安顿在一间很精致的客房中,就由那名通译负责照料。交代完毕,退了出去。
通译也姓张,称张勋为“老家长”,态度很殷勤,问起张勋需要什么,张勋茫然不知解答。吴炳湘便提醒他,该跟家里通个电话。
接电话的是张太太,未语先哭,使得张勋大伤脑筋。
“别哭、别哭!我有话跟你说。”等张太太停了哭声,他便问道,“你们什么时候搬?”
“行李已经上车了。”张太太答说,“就为了等你的信息,不能走。”
“赶快走!我在这里不要紧。”张勋又说,“克琴屋子里有我一个皮包,紫酱色的那一个,派人给我送了来。”
“送到荷兰公使馆?”
“对了!”张勋问通译,“我家的人能不能进来?”
“当然能。”张通译答说,“我会交代他们的,府上的人一到,马上就领进来。”
于是张勋在电话中说:“你赶紧派人送来,这里有人在接。还有,皮包是上了锁的,钥匙在克琴那里,别忘了跟她要。”
等他挂上电话,吴炳湘起身告辞。“绍帅,请安心住在这里。”他说,“有消息我随时会通知。”
“慢点!”张勋留住他说,“我有些话想问你。”
“请说吧!”
张勋欲语迟疑,张通译很知趣,借故退了出去,好容他跟吴炳湘密谈。
“镜潭,”张勋问道,“段芝泉什么时候到京?”
“还不知道。北京、天津电话不通。铁路上过兵车,也很不方便,我想总得两三天才能到京。”
“那么,曹仲珊跟段香岩呢?他们打先锋,应该到了吧?”
“是的。段香岩在丰台,大概已经进京了,不过我还没有联络上。”
“段香岩一进京,自然非找你不可。我托你带个信,请他务必转告段芝泉。”
看到他神情哀肃,吴炳湘便说:“绍帅,你不必担心,生命财产,我负全责。”
“多谢你照应,咱们没白交。不过,镜潭,生命财产以外,还有名誉。这件事做得太急了一点,我承认。不过,如果说是我一个人在胡搞,这话我死也不服。当时大家都说得好好的,徐州开会,段芝泉还派徐又铮到场,私下跟我表示,只要推倒黄陂,什么都好说。如今黄陂到了日本公使馆,我也到了荷兰公使馆,成就段芝泉一个人的事业,这公平吗?”
张勋越说越气愤,声音也越来越大,吴炳湘赶紧劝阻:“绍帅,绍帅,家丑不可外扬,这些事让外国人知道了,大家都没有面子。”
“他们不留我面子,我为什么要替他们留面子?说实在的,我已经一忍再忍,很够面子了!如果段芝泉自作威福,让我下不了台,我没有别的法子,只有把我皮包里的东西都抖出来,看看到底谁是谁非!”
吴炳湘这时才知道,张勋何以如此重视他那个皮包,当下试探着问:“绍帅,你皮包里有些什么东西?”
“多啰!大家签名同意复辟的誓约、写给我的信。白纸黑字,谁也赖不了。”
“怪不得绍帅生气。”吴炳湘说,“还是那句话,家丑不可外扬。绍帅先别激动,我一定请段香岩注意这件事,无论如何要设法保全。”吴炳湘又说:“我想芝老亦一定不为已甚的。绍帅还有什么话没有?”
“还有。关于皇上——”
“这,”吴炳湘抢着说道,“绍帅不用费心,一定没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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