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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香山(六)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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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帝出去的这两日,军机处照样办公,唯有弘昼晚来早退。位于东城区铁狮子胡同的和亲王府里,觥筹交错,夜夜笙歌,满八旗坐无虚席。和亲王嫡福晋吴扎库氏没出来,一直就是他的两个侧福晋轮流出来陪侍,但一般也早早就回房睡了,男人们谈论的话题她们都不感兴趣。

这个傍晚,晚宴又上了歌舞,在唱唐代王国维的红豆曲,听那歌词唱到: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,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弘昼拿着酒杯放在嘴边,看一排排窈窕的舞娘穿着红衣,下腰展臂,竟然呆了,忘了喝酒。他的侧福晋章佳氏抿嘴一笑,伸出手去,托着那酒杯,送到他嘴里喝下,章佳氏道:王爷,您到底怎么了?他才一笑,温言道:没什么。

忽听下面有一人大声说道:听说皇上的容妃来了以后,这后宫就再没第二个人了!真不知怎么个美法!除了掉了脑袋的雅尔哈善,你们谁见过?诸多人哄笑起来,纷纷附和议论。弘昼听了此话,哼了一声,但又不好发作。只听一人说道:也不尽然吧,皇后不又有了皇嗣,都昭告天下了,什么容妃独宠后宫,以讹传讹吧!弘昼听了此话,心中稍慰,但又泛起了另一种难言的滋味,只闷头喝酒。

又有人小声说道:她那前夫已成了皇上的刀下鬼,皇上和她恐怕难好了吧。另一人道:还有傅恒,他送人千里,难保和她没有点什么,不是有个戏叫…对对对,叫《千里送京娘》!又是满座哄笑。一人道:傅恒不是正人君子,又才娶了一个?先前那人道:那还能怎样?隔着一道宫墙了……越是正人君子,心里才不知想些什么,偷偷摸摸,那才叫有滋味。另一人凑上来笑道:再说了,娶谁能比过容妃?又一人低声道:傅恒家的和……不也不清不楚?还不知道谁给谁戴…这人不敢直说,很多避讳和省略。

众人又是一阵讪笑议论唏嘘。章佳氏听得津津有味,知道这些大老爷们儿也爱嚼舌根子,但见弘昼郁郁不乐,只好安静地替他斟酒。歌舞换了好几场,弘昼似乎充耳不闻。忽然管家匆匆进来急报,说是皇帝回銮了,已快入皇城。众人吃惊,怎么回的这样快!纷纷起身告辞,霎时间人去杯空,诺大的堂上,只剩一片狼藉。

弘昼有点喝多了,醉眼朦胧看去,只见无数支臂粗的红烛纷纷垂泪。章佳氏还想劝他饮酒,吴扎库氏走了出来,伸手拿过了酒杯,对章佳氏道:你下去吧。然后自己坐在弘昼身边,温言道:王爷,玩几天也够了,皇上回来了,您今晚早点儿睡,明儿早朝可不能起晚了。弘昼拿手点着她,吃吃笑道:皇上,皇上,他说的话是圣旨,不,要,结,党,呵呵,他人还没到,所有人都吓跑了,连你也听他的话,而我弘昼,想做什么都不行!都不行!嘿嘿。

吴扎库氏吃了一惊,看小厮们在收拾桌椅杯盘,弘昼声音也小,便劝道:王爷喝醉了,我扶您回屋去醒醒酒。说着便想扶弘昼起来。弘昼一把甩开她,大声道:谁说我喝醉了!谁说我喝醉了!然后又开始自斟自饮。吴扎库氏忙按住酒壶,两人折腾了一阵,酒壶掉在地上,里面只剩下几滴残酒,一滴一滴,滴落在红毯上,不一会儿,就濡湿了一小块。

弘昼将手中的酒杯使劲儿一摔,怒道:你干什么!竟敢管我的事!吴扎库氏知他心情不好,也不与他计较,叹了口气。弘昼又道:你叹什么气?是觉得我弘昼比不上他弘历对吗?他是皇上,我是谁?我是谁?说着仰头大笑起来。吴扎库氏见他胡言乱语,心中惊怕,立刻将还在收拾的一众小厮遣散了。弘昼已经伏在桌上呜呜地哭起来,边哭边道:额娘!额娘!弘昼想您了!您听见了吗?额娘!额娘!

吴扎库氏见他十分悲切,心里也自难过,哄他道:王爷,永瑛马上就十岁了,看阿玛这个样子,要笑话了!弘昼恍若不闻,只是低声哭泣。吴扎库氏于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:皇后娘娘要是看见王爷这个样子,心里也会难过的。弘昼停了哭泣,抬起头来,自嘲地一笑,道:她?她才不会难过,她和弘历马上又要生一个儿子!她已是这大清的皇后,将来还会是这大清的皇太后,她怎么会难过!

吴扎库氏叹息了一声,不知道说什么好,自从弘昼的额娘裕太妃耿氏走了以后,她便看出来了,弘昼对当时还是娴妃的那拉氏淑慎就存了一段心思,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弘昼会突然变成那样,而她本来和弘昼夫妻和睦,心里自然不快,但日子久了,她也就不介怀了,因为弘昼和那拉氏是绝不可能的,而且那拉氏后来还成了中宫皇后,只是她不说破,不想让弘昼知道自己明白他的心思,而且除了朝廷要命妇出席的大典,她几乎见不到那拉氏。从正月里十三阿哥没了,皇上特旨叫她进宫陪伴那拉氏开始,她才真地和那拉氏见面多起来。是奉旨,但她自己也想去看看,那拉氏对弘昼到底是什么态度。

她看出来,除了办事儿,那拉氏对弘昼根本就无心,她更放下心来。那拉氏和弘昼通过她交换的信,她自是不看,弘昼也不让她看。所以她今天才如此安慰弘昼,而且弘昼醉成这样,明早就不记得他和她说过的话了。原本她很介意弘昼的两个侧福晋,但因为知道了弘昼的秘密,她早就不把那两个女人放在心上了,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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