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(5 / 25)
”公孙胜说道,“不如出前门,好歹还可一拼。”
“拼不过插翅虎。前门人又多,还是——啊!”晁盖陡然色喜,“有道边门,倒可一试。”
幸喜边门那里不曾放火,晁盖和公孙胜开门出来,望见黑影里仿佛有匹马在那里,不敢惊动,悄悄地奔了过去。走不到数步,忽听蹄声突起,那匹马已自赶了过来。晁盖心知不妙,匆匆嘱咐公孙胜领着庄客先走,由他独自押后。
转眼间那匹马到了面前,晁盖不由分说,一刀砍了过来。马上正是朱仝,使大刀一格,随即说道:“保正快走,朱仝在这里等你多时了!”
私下纵盗,自然不能大声叫喊。晁盖上一句不曾听清,下一句偏是听得明明白白。“好啊!”他厉声答道,“既是等我多时,还待怎的?”人随话到,一口刀直卷了过来砍朱仝的马脚。
朱仝是管马军的,自然识得利害,一拎缰绳,虚晃一招,让开一条路。晁盖一刀砍空,和身一滚,站起身来看朱仝已冲过头了,此时不走,更待何时?随即拔脚飞奔,有路就走。
朱仝圈马回来一看,部下马军已有发现了晁盖踪迹撵了下去的。他不便出声阻止,使了条调虎离山计,蓦地里大喊一声:“前门捉人,休放走了正犯!”
那些马军听他这等说,当作命令,都舍了晁盖的影子,赶了过来。朱仝却又不到前门,盘马弯弓,虚张声势,只是乱指着堵住这里,堵住那里,把他的部下支使得晕头转向,不知奔哪里的好。
这时的雷横,自然早就打开了晁家的大门——他也是想放晁盖一条路,借以结交其人的;原想把守后门,好行方便,不料为朱仝三言两语摆布得非捉拿晁盖不可,所以一路上不断在心里嘀咕,意料后门有朱仝埋伏,晁盖无路可逃,等打开前门,碰个正着,当着县尉在那里,如何卖得人情?
不想破门而入,除却火光处处,别无人影,心内又惊又喜。那县尉却是倒抽一口冷气——火烧烟熏,屋里决计藏不住人,然则何以一个不见?
“坏了,坏了!”火光映着县尉的脸,连眼睛都是红的,“晁盖那厮,必是得了风声,早就滑脚了!”
雷横心内轻松,表面却还要安慰县尉:“想是刚从后门走了。县尉休烦心,有朱都头埋伏在那里。”
县尉心想不错,晁盖也不过刚走,不然这把火从何而来?于是精神一振,与雷横商议,火势甚炽,无法进去搜索,只派步弓手在前门散开,如果庄里有人逃出来,尽管乱箭射去,不问死活,只休教走脱。
当下雷横派了三十名步弓手,自己率领,在前门戒备;其余的人都跟了县尉到后门去帮朱仝捉人。
走得没有几步,忽听朱仝大叫“前门捉人”,县尉慌忙又转了回来,到得前门,只见雷横坐在树根下,悠闲自在地在看火烧,那些步弓手也是成群地谈笑自如。一见这样子,县尉又气又急,厉声喊道:“雷都头!”
雷横慌忙站了起来:“怎的?县尉!”
“怎的?你来问我,我去问谁?”县尉喝道,“还不快去捉人!”
雷横大为诧异,一面抬眼扫了扫四周,一面问道:“捉哪个?”
听得这一问,县尉越发生气:“自然是捉晁盖这一伙强盗!你不曾听见朱都头在喊‘前门捉人’?”
话越发来得古怪!明明前门无人,欲待捉谁?就这困惑之间,雷横猛然省悟,怪不得朱仝争着要守后门,原来他放走了晁盖!放便放了,却又使这一句诈语来假撇清,有个嫁祸之意,这就太不够朋友了。
于是雷横冷笑一声:“哼,县尉,你尽管请到后门去,这里有我。若是走脱了晁盖,唯我是问。”
县尉也觉得事有蹊跷,但此时没有工夫跟雷横谈论,匆匆领着人又返了回去,到后门一看,十余名马弓手都在,独独不见朱仝。
“朱都头呢?”
“追强盗去了。”
县尉心里一喜,却不知朱仝去追晁盖,另有话说。晁盖慌不择路,一心只想摆脱了官军好喘口气,偏偏马蹄不徐不疾地紧跟在后面,倒像是有意拿人作耍似的。晁盖无可奈何,转身站定,挺着刀说:“朱都头,你只管追我做什么?我须没歹处!”
朱仝回身看看,离得部下远了,方敢答话:“晁保正,你如何不知好歹?我怕雷横执迷,不会做人情,被我赚他去打你前门,我在后面等你从边门出来好放你逃。真要捉拿,便十个也让我拿住了,何待此刻?”
晁盖如梦方醒,垂刀抱拳说道:“深感救命之恩,异日必报。”
“你休谢我。只为你是宋押司的结义兄弟,我须救你。今日之事,你知我知,休得与人说起,要防传到官府耳朵里,大为不便。我追了来,只为叮嘱你这一句。你快走吧,前途自重!”
晁盖十分心感,但事在危急,不敢耽搁,说了句“后会有期”,飞奔而去。
朱仝这时才想起,自己的公事不好交代。正为难之际,却又遥遥望见县尉骑着马带人追了下来,心里越发着急——人急智生,想得了一条苦肉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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