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(20 / 24)
把月,安安闲闲地扣准了来回的日子,拿这个到府里交差,倒不好?”
董超明白了。明白是明白,却有些委决不下。金子是好东西,事情可也扎手!左思右想,十分为难。
“且收着!”那后生把金子和公文一起塞了过去,“这十两不算,剥了那配军脸上的‘金印’回来,还有二十两。胆大些!天塌下来有长人顶,怕什么?”
对啊!有高太尉做主——这假造的文书便是个证据,怕他何来?董超泰然地把那两样东西掖入怀里,却又交代一句:“若我那伙伴不愿这等做时,原物奉还,须怨不得我!”
凡事薛霸但凭董超做主,拿得稳的事,便不必心急。回到客店,见林冲正敷了药歪坐在榻上,怔怔地望着板壁想心事。薛霸一个人在喝闷酒。董超也不说破,自己斟了杯酒吃,也像林冲那样,似乎有无限心事,不得不想。
“怎的?”薛霸烦躁地把酒杯一推,“都像是死了娘老子似的一张脸!依我说,打了尖就动身——晦气!轮着这趟差使,早去早回,还等什么?”
林冲不敢多说,慌忙挣扎着站起身来。不想董超竟是客气得出奇。“没事!林教头,尽管去睡。”他指着薛霸说,“休听他的酒话!”
薛霸好生不快,欲待发作。只是一向做惯了董超的下手,略有三分畏惧,想一想,赌气把酒杯一推,踢开凳子,往外便走。
“兄弟,兄弟!”董超追了出去。前面的不理,后面的尽赶,赶到门口赶上了,他一把抓住薛霸的肩头,笑道:“你怎的谢我?”
薛霸一愣,旋即有所领悟,使个眼色,走向僻处。董超跟了过去,将陆虞候的嘱托,低声说了一遍。
“事情倒是件好事,做起来也方便,就那‘野猪林’里,便好动手。”薛霸踌躇着说,“却怕一重关碍!”
“我不信!哪有什么关碍?且说与我听听。”
“听林冲在说,他有个结义弟兄,叫什么鲁智深,本事极好,人极义气。林冲此刻就是在等他来相送。又说,那鲁智深最热心不过,兼且是个和尚,毫无牵挂,作兴就会一路送到沧州。”
“嗐!”董超皱着眉把个脸转了过去,竟是不屑与言的神气。
“怎的?”薛霸不悦,“又不是我瞎说,你做出这等鬼相给谁看?”
“亏你还在公门里五六年!连这些过门都不懂?明摆着是林冲自知‘人情’送得不够意思,怕你我路上找他麻烦,故意弄些大话吓人——也只吓得了你!”
薛霸不服,却驳不倒他。“你我此时不必争!”他说,“且等那鲁智深来照了面再说。”
“这话实在。反正放在锅里煮熟了的鸭子,不怕它飞了去。不过,”董超摇摇头说,“我看那鲁智深不见得会来。原是假话,哪里去变出个鲁智深?”
看来竟像是他的话不错。林冲眼巴巴等到晚,不见鲁智深的影子,万般焦急,无计可施——他倒不是想鲁智深送他到沧州,只有两句要紧话,必得叮嘱:第一,晓得鲁智深是血性汉子,为自己这场冤屈,说不定就会替友报仇,再犯下一场命案,两罪俱发,必死无疑;第二,放心不下妻子,倘或高衙内恃强逼迫,也是必死无疑,要托鲁智深设法保护。这两件事,若不说妥,一路魂梦不安,只怕未到沧州就要焦忧成病了。
唉声叹气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上路,林冲依然三步一回头,盼望鲁智深会赶了来。但枉自扭酸了颈项,不要说鲁智深,连个别的熟人也不曾遇见。
“林教头,你死了心吧!”董超语带讥讽地说,“便真有那么个鲁智深,也不是什么好朋友!”
林冲冷冷地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
“倘真是够义气的好朋友,前日出事之时便该来;前日不来,昨日一早发配之时也该来;再不然,午后、晚上也该寻了来。到今日一早还不来,再也不得来了。”董超又冷笑一声,“林教头,公门里的,一双眼睛生得毒,什么花样看不透?真是真,假是假,从今再休提那个什么鲁智深吧!”
听这口气,竟是不信他有那等一个好朋友。林冲觉得这冤屈,也不下于说他“偷盗机密,行刺长官”。想一想,有口难辩,且忍了这口气。但盼望鲁智深的心,反倒更加迫切,等盼到了,必得问一问董超:究竟是真是假?
他有心事,两名解差也有心事。这半途暗算囚犯的事,听人说过,却未做过。既怕事机不密,一旦案发,必是死罪;又怕林冲功夫了得,到时候做不到他,却反吃了他的亏。这样一路嘀咕,便顾不得脚下,走得慢了,日落西山,还未赶上宿头,慌忙定一定神,加紧赶路,到得一处村店,天色已黑,客人住得满满的。店家见是公差,不敢不接纳,重新拨开炉火,和面做饼。董超、薛霸只说这一天辛苦了,又要吃酒、又要吃肉。酒倒还有,肉却无处去买,只好弄只鸡来宰了吃。自然,这都是林冲破钞。
宰鸡挦毛,弄只砂锅来煮熟,得要一会儿工夫。董超、薛霸闲着无事,彼此扯一扯衣服,一前一后踱到门外,看着无人,薛霸便低声说道:“明日晌午便到野猪林了,可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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