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(11 / 23)
热请用!”
老徐安席、布箸,情意殷勤。巧云倒觉得老大过意不去,含笑说道,“你请坐!取双筷子来,陪我一起吃。”
“罪过,罪过!”老徐倒退两步,“小娘子在这里,哪有我的座位,更不敢与小娘子同桌。没上没下,哪有这个规矩?没的吃方丈晓得了,说我!”
“怕什么?又没有外人。”巧云回头喊道:“迎儿再取双筷子来!”
“不用,不用!”老徐急忙阻拦,“既如此,我陪着小娘子说说话。”说着,在门边一张凳子上,斜欠着身子坐了下来。
于是巧云享用夜点,老徐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,谈来谈去总要谈到海和尚身上,说他如何能干,如何体恤,如何得寺中众僧爱戴,最后说到巧云身上。
“方丈也一直夸赞小娘子,说:‘我这位义妹,聪明贤德,供佛敬僧,最是虔诚,将来一定修得多福多寿。’”老徐停了一下,看一看巧云的脸色又说,“可惜虽是义兄妹,到底要避嫌疑,不能来看小娘子;只叫我当心伺候,请小娘子宽心!”
听到最后一句话,巧云只觉心头重重一撞:何以爆出来这么一句话?“宽心”些什么?此来有何心不能宽的?一颗心无非都在海和尚身上,这一层他当然也明白,然则说到“宽心”,想来他另有安排,必可见面。不然,无缘无故说这句话做什么?
这样一想,心倒真个宽了些,但也不免纳闷,不知海和尚如何安排。众目睽睽之下,纵有千言万语,只怕连使个眼色都办不到。此外又如何得以私下相会?
巧云心潮起伏,便忘了进食,也不曾听见老徐还说了些什么言语。等惊省过来,自觉失态,讪讪地放下筷子说道:“迎儿你收了去!莲子羹替我留着,蜜糕你吃了它。”
迎儿正是发育的时候,嘴馋,巴不得这一声,响亮地答应着,收拾了碗筷,退到外面去大吃蜜糕。
“小娘子!”老徐看一看四周,指着床帐后面,低声说道,“夜静更深,那里若有什么响动,你休吃惊!”
巧云这时候便就吃惊了。“那,那里有什么?”她问。
老徐微微一笑:“小娘子想要什么,那里便有什么!”
这话暧昧难明,巧云大为困惑;而老徐却以一句最要紧的话已经递到,现在是要她自己去细看细想的时候,不宜再耗工夫,便站起身来告辞。
“小娘子请早早安歇。五更‘结界’,四更起身,到时候我会来叫,不怕,尽管放心大胆睡好了。”
“噢!”巧云心不在焉,未曾听清楚老徐的话,只茫然答道,“好,好!谢谢你。”
等老徐一走出房门,巧云更不怠慢,三脚两步奔到床后——床后留有一条三四尺宽的夹弄,外垂门帘,里面放着些妇女使用之物,是闺阁中最隐秘的所在,里面黑咕隆咚,一切都要用手去摸。巧云摸了半天,摸不出什么花样。
回身出来,坐在床沿上怔怔地在想:怎么叫“想要什么,便是什么”?难道想要个有情郎,那里就会跑出个人来?
这样转念,突有意会。这一次不是去摸了,站起身来,携一盏烛台,重新走入床后夹弄,手拢烛火,细细照看,毕竟看出名堂来了。
夹弄尽头是五寸宽木片镶钉的板壁,中间几条严丝合缝,了无异处;两面两条缝隙较大,凑近了细察,才知道根本不曾钉拢,用手推一推,略略有些活动。这不用说,是一道暗门。
原来如此!巧云恍然大悟之下,惊喜莫名,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住。
七日功德圆满,做了“送圣”法事,奉送十方法界,四圣六凡,各登云路,齐返真境。接着是斋主酬谢。海和尚算了总账,接过银子,依分僧众,出手异常大方,所以落得个皆大欢喜,人人称颂。
等忙过两三日,内外两坛,收拾干净。海和尚挑个黄昏,备下几碟精致的果物,开了一瓶好酒,嘱咐小沙弥去唤胡头陀到静室来叙话。
不曾剃度的叫头陀,头发披散,只额上用铜箍箍住,取下那箍,挽上髻戴上帽,便是个俗家人,哪里都能去得。所以这个胡头陀专替海和尚办些出家人不便出面去办的事,好比花粉店买胭脂之类。海和尚花钱撒漫,报些花账从不追问,额外还有“脚步钱”相送。此时一听方丈传唤,胡头陀知道又是好差使来了,喜滋滋地紧跟着小沙弥来到静室。
到得里面一看,情形与往日不同。往日就能到得静室,不过站着听海和尚吩咐数语,交代明白,自去办事,难得有句把人情上的闲话。这天一见胡头陀踏了进来,海和尚先自含笑相迎,就这顶头的一份亲热,胡头陀便就心跳受惊了。
“这几日辛苦你!”海和尚说,“佛事只得七日,前前后后却忙了个把月的工夫。我冷眼旁观,哪个勤快,哪个偷懒,肚里统统有数。你是好的。”
“师父说得好。”胡头陀脸上堆足了笑容,“弟子心拙,全仗师父看顾。”
“自己人休得客套。”海和尚说,“我这个人最重赏罚分明,不过我是当家人,自然有些你们想不到的难处。寺中有头有脸的大和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