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读历史 |

二(19 / 23)

加入书签

拉了一夜。”

“哪有这话!”小沙弥涨红了脸分辩,“什么肉馒头、素馒头?天气太热馊了,我怕罪过不肯丢掉,吃下去才不受用。你这狗头造我的谣,就该下阿鼻地狱!”

“好,好,我造谣!”胡头陀扬脸问道, “你不是闻见香味走了来的?不是想吃狗肉来做甚?”

“做甚?”小沙弥振振有词地说,“师父着我来唤你这狗头!”

“师父唤我?”胡头陀诧异,“为什么?”

“谁知道?”小沙弥寒着脸问,“你走不走?你不走,我就去回禀师父了,说你忙着吃狗肉,不肯去。”

胡头陀知道将小沙弥得罪了,若是迟延片刻,他真会这么去说,却不是当耍的事,所以连声答道:“走,走!”

小沙弥已经转身向外,胡头陀急忙起身,追了上去,亦步亦趋地跟到静室。

“坐,坐!”海和尚和颜悦色地招呼,“天冷,我与你吃两杯酒挡挡寒。”

“是!师父请。”胡头陀举杯相敬。

“雪下得差不多了,看样子要停了。”

胡头陀顺着他的口气答应着,又吃了两杯,惦念着尿壶里的狗肉,便即问道:“师父呼唤弟子,有什么吩咐?”

海和尚觉得碍口,先虚晃一枪:“没事,没事!先吃酒。”

又吃了几杯。冷酒素果,越吃越不是滋味,想起狗肉,不觉咽了口唾沫,忍不住又问:“师父定有话说!”

这一次海和尚说了。“有是有件事。”他十分吃力地说,“我想想,还是要那个,为人要讲信用。所以,明天,你懂了吧?”

懂什么?胡头陀“一片热心在尿壶”,不曾听清他的话,只举着酒杯茫然地望着。

“喏,那个地方,你晓得的。我是说,如果不去就太那个了。所以,明天一早,你还是要那个。”

什么这个、那个?胡头陀收拢心思,细想一想,方始恍然大悟。悟是悟了,气也气了,只不便发作,咬一咬牙,硬着头皮答道:“弟子明天‘那个’就是了。”

“这才是!”海和尚如释重负,“你再吃一盅酒。”

“弟子的酒够了。”

“哪里的话!”海和尚殷勤相劝,“我知道你的量好,便再吃一瓶也醉不倒你。”

胡头陀只想脱身,海和尚偏要挽留。好不容易说到明天要起早,睡得迟了怕误了他事,海和尚才放他走。

胡头陀如逢大赦,出了静室,飞奔而去,到了原处一看,只叫得一声:“苦也!”

“你怎么一去不回,当你不来了。”

“你们倒好!”胡头陀面孔铁青地冷笑,“就这般心黑,连一块都不剩下?”

三个闲汉,面面相觑,其中一个赔笑说道:“只当你吃好的去了!”

“好你个鸟!”胡头陀把横倒在地的尿壶使劲踢了一脚,踢破了还不消气,狠狠地骂了句:“真他娘的晦气!”

这一夜气得半夜不曾睡着,刚刚睡着,倒又惊醒,听更楼上正打三更三点。

胡头陀一半是冻醒的,这就又想到了狗肉。每年冬天都是私下打几条狗来吃,此是合寺皆知的事,只以头陀半僧半俗,又不在寺里煮狗肉,所以由得他去偷荤吃素。而胡头陀喜欢吃狗肉,倒也不尽是贪口腹之欲,狗肉性热,取其祛寒,虽不像有些人所说,数九寒天吃狗肉,夜来被子都不用盖,不过一吃狗肉,便觉敌得住寒气,却是亲身的经验。

只为昨夜向隅,到口的狗肉不曾吃着,还淘了一场闲气,以致此刻冻得瑟瑟发抖。这都是害在海和尚手里。他自家正拥着潘家那婆娘在做春梦,却教人冲寒冒雪去为他报晓!越想越怨,真想横下心来不理。然而这究竟不是当耍的事,真个教杨雄从他老婆被窝里揪出个光头来,告到当官,供出来如何有人探路,如何有人报晓,自己也脱不得干系。

以此一念,胡头陀不能不下床,草草扎束,背着木鱼出门。雪倒是停了,冷却冷得比下雪的辰光更厉害。胡头陀搓一搓手,去开了菜园门,门上积雪一半冻成冰碴,掉下来正落在他脑后颈项上,又湿又冷,加上西北风一吹,越发冻得他上下牙床都合不拢了。

“他娘的!前世不修今世苦!”胡头陀狠狠地骂着,一路呵着白气,一路把雪踩得沙沙地响,好不容易才望见潘记肉行。

一到这里就要敲木鱼了。双手冻得发麻发胀,几乎抓不住木鱼,心里发恨,怨气都发泄在木鱼上,“乒、乒、乒”,一下比一下敲得响。

这一敲自然把海和尚敲醒,张开眼来,掀开帐子一望,满室通明,只当天色大亮,吓得魂不附体,蓦地里掀被下床,将巧云搅醒了。

“这胡头陀倒志诚!”

“什么志诚?误了大事,天都亮了!”

听这一说,巧云也吓出一身汗,仰起身子来,侧耳静听,除却木鱼,声息全无,猪也还不曾杀,怎说天色大亮?

细看一看明白了。“是雪光!”她说,“你眼睛看花了。”

“对,对!”海和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