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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,你又不是不懂,请你去看我妈。”

“哼,”他微微冷笑道,“要去我自己会去的,用不着你来请。”

“你还对我不高兴是不是?”

“我哪里敢对你不高兴?”他发着牢骚,“你又会骂人,又会打架,而且还是柔道高手……”

不知道是她想到了那天的情形,觉得得意,还是滑稽,她忽然“扑哧”一声笑了起来,但赶紧使劲把下嘴唇咬住,不再出声。

章敬康的心又软了,软化在她那无法形容的妩媚神态之中。

“对不起!”她低着头,说了这一句,停了一会儿,见他没有反应,便忽然抬起头来,“我向你道歉好了,总可以了吧!”她说得很快,像是赌气说出来的样子。

这给了章敬康一个警惕,如果再不转圜,便又要弄得不欢而散,只好这样回答:“我只希望你改过,倒不在乎你道歉。”

“那你可以去看我妈了?”

“这我要考虑。”

“为什么呢?”她急急地问,睁大眼睛,殷切地凝望着他。

“印第安人有这样一句格言:‘第一次受人欺骗,是别人的耻辱;第二次受人欺骗,是你自己的耻辱。’如果我第二次自取其辱,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!”

“这我向你保证,以后你到我家,我一定对你客客气气,表示欢迎。”

“我不能相信你的空头保证。”

“那要怎么样呢?”她说,“你不信任我的人格?”

他觉得她的话可笑,但也不愿把话说得太厉害,只这样回答:“我不明白你的动机何在,为什么忽然要叫我去看你母亲?”

“跟你老实说了吧!”她又现出了那种像受了委屈的惹人怜惜的神情,“为了你,我妈跟我进行‘冷战’,从那天起,她就不跟我说话。我买回来的东西,她也不吃。常常一个人在那里淌眼泪,问她为什么,她又不肯说。有时半夜里醒过来,听她一个人唉声叹气。你想,我心里是什么味道……”

“好!”章敬康再也忍不住了,“我去!”他大声地说,觉得自己的眼眶一阵阵发热,他真没想到自己在李家母女间的情感上,会构成这样重的分量。

“真的?”她笑着问,眼睛也拼命眨着,好像要忍住泪水不让它流出来一样。

“你看我什么时候去好?”

“那么现在就走吧!”

他掏钱付账,她替他拿着书,并肩下了楼梯。

一辆三轮车到了那条陋巷,车子进不去,两人下车步行。章敬康昂首阔步往前走,李幼文默默地跟在后面。

路上有人在注视他们,这使章敬康回想到上次被李幼文用柔道摔倒在地、铩羽而归的情景,真令人感到沮丧。不过今天他却觉得能扬眉吐气了!

这前后的对照,使他感慨无量,但也觉得由辛酸中得来的快乐,特别珍贵。如果他跟李幼文的交往一开始就顺顺当当,也许到现在已趋于平淡——至少不会那样值得回味。

这样想着,他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,回头去看李幼文。

她也停了下来,问道:“怎么不走了?”

“我在想……”

“想你以前在这里的情形?”她很快地打断他的话问。

“不错。”他点点头,心里佩服她的机敏,“现在回想起来很可笑,是不是?”

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,举步往前走。他随即跟了上去,两人并肩而行,在旁人看来,显得更亲密了。

到了李家,李幼文不说话,只把左面房间那道布帘掀起一半,意思是让他进去。

章敬康略略踌躇了一下,跨了进去。那房间只有四五坪大,却放了一张很大的旧席梦思床,李太太正面朝里躺着,不知是睡着了,还是醒着而故意不理女儿。

李幼文努努嘴,意思是叫他给她母亲打招呼。

“李伯母!”章敬康喊了一声。

李太太的反应非常灵敏,立刻翻过身来,昏花的老眼猛眨着,先是惊愕地仿佛认不清是谁,然后流露出欣喜的神色,而欣喜又忽然变为感伤——在这短短的片刻中,经历了复杂的感情过程以后,她才想起待客的礼貌。

“啊——”她说道,“章先生,真没有想到你会来!”

“好久没有来看你。李伯母你好吗?”

“啊,啊……”李太太含含糊糊地应着,一面坐起来,低着头找床下的鞋子。

有一只鞋在床角,章敬康想把它拿过来。刚一动念头,看见李幼文伸出长长的腿,一踢,把那只鞋不偏不倚地踢到李太太面前。

李太太看了她一眼,不响,趿着鞋下地,说:“章先生,你请坐。”

床对面就是两只旧的藤椅,中间是一张玻璃面竹架的茶几,章敬康和李太太相对坐了下来。茶几上有一把茶壶,李太太揭开壶盖看了一下,叫道:“阿文,把热水壶拿来。”

“你是跟我说话?”李幼文半侧着脸,现出不肯相信的神气回答说,“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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