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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很危险?”
“当然很危险。”
“那么应该怎么治呢?”
“肺病,俗语称为‘富贵病’,除了用特效药以外,营养要特别丰富。最好能够到空气新鲜的清静地方去静养,病才好得快。这怕李太太的环境办不到。”
“是的。”他点点头说,“目前呢?目前应该怎样治?”
“使用特效药。”尤大夫站起来说,“我写个处方,把药买来,我义务替李太太治疗。”
“谢谢尤大夫。”章敬康接过药方说,“我想请尤大夫再去看一看李太太。一方面我去买药,买好了送到李家来。”
“你这样,”尤大夫确是非常热心,“这些针药你到南昌街一家药房去买,我写个条子你带去,说明这是我们大家帮人的忙。那里老板人很好的,他可以给你打个折扣。”
尤大夫说完又写了张条子。章敬康把它跟药方折在一起,赶紧坐车到南昌街。先找到一家当铺,把手表和钢笔当了三百五十块钱,然后找到了那家药房,只半开着一扇门,到了里面一问,老板不在家。老板娘问他:“找老板有什么事?”
“尤大夫叫我买药,说老板可以特别优待,这里有尤大夫的一封信。”
老板娘看了信,也看了药方,说:“尤大夫是熟人,这些药我们按成本卖,大概八百块钱的样子。”
章敬康心想不妙,他所有的钱连一半都不到,而且也不能完全买药,得留下一些给李太太做别的用处,于是他想了一下,问说:“这些药够多少天用?”
“十天的量。”
“我现在钱带得不够,先买两天的量。明天再来买。”
“随便你。”老板娘说。
两天的用量,就花了他一百七十元。买好药又匆匆赶到李家。尤大夫在等他,检点了他买来的药,替李太太先打了一针链霉素,然后把那些口服的特效药交给他,详细指示了服用的时间和剂量。
等尤大夫一走,张太太把章敬康拉到一边,悄悄地说:“尤大夫说,肺病会传染的,在家里消毒不方便,最好能够把她送到疗养院去。章先生,你有没有办法找个不要钱的医院?”
章敬康把她的话,很快地在脑中转了一下:肺结核是一种惹人厌的病。张太太那样说,自然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。如果不能把病人隔离开来,一定弄得邻居们怨声四起,这对病人在精神上是个大的刺激,有再好的药,也不容易收效。
于是他说:“李太太的病,对她自己固然很重要,附近的邻居也很有关系。事情只有大家想办法一起来解决。我们分头去打听一下,再来研究,能不能把她送到什么肺病疗养院去。张太太,你说是不是?”
“不错,不错。我们就这样办。”停了一下,她又称赞他说,“章先生,你真是少年老成,像你这样才真算得是个大学生。”
她的说法有语病,但意思很诚恳。章敬康便谦虚了两句,彼此分手。他仍旧回到李家。
由于这一种情感上的安慰和精神上的支持,李太太在短短一段时间中,前后大不相同,现在,她的眼中有了些光彩,说话的声音也比较高了。
“章先生,”她用充满了感动的声音说,“真是难为你了。我在想,我这个苦命的老太婆,还没坏到极点,能遇到你。但是,我实在也很不安,将来不知道怎样报答你。”
说到最后一句,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。章敬康也很难过,便不住地劝她安心养病。李太太一面用手帕擦眼泪,一面点头。那样充分信赖的表情,对章敬康总算是种安慰,可是也使他意识到双肩的责任沉重。
时间已经近午,他把买药多下来的钱,放在李太太枕头边说:“我先留下这些,过两天我再送来。你请放心,我去想办法,让你住到疗养院去。现在,我得走了。”
“新年里,你也要用钱,你自己留一点吧。”李太太说,“药有了,别的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,而且我自己也还有百把块钱。”
章敬康心想,无论如何车钱需要保留,便取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,放入衣袋。正要离去,听得大门作响,李太太努一努嘴,表示李幼文回来了。
“妈!”一掀帘子,她愣住了,一双大眼睛睁得滚圆。她发现情况不对,敬康黯然的脸色,然后她看到痰盂,惊喊了一声:“血!”
“是的。”章敬康平静地答道,“你母亲吐了大量的血。”
“妈!”李幼文飞快地跑去坐在床沿上,两手扶着李太太,惶恐地问道,“怎么会吐血的?是不是你的老毛病发了?”
她不住地摇晃着母亲的肩。李太太软弱地垂着头,答不出话来。章敬康赶紧阻止她说:“你别这样子,这会弄得老人家头昏眼花,很不舒服!”
李幼文很听话,立即放下了手,愁眉苦脸地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,像要哭出来的样子。
“唉!”李太太面向床里,深深地叹了口气说,“恐怕就是我死了,你都不知道!”
李幼文的脾气又发作了。“又说这种没用的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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