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(11 / 14)
祷雨那天早晨,指挥亲信,秘密行事。
哪知到了第三天,扬州派来一位使者,持着诏令,召李渊入觐。
“晋阳宫宫女侍寝的事发作了!”李渊在心里想,这当然是王威和高君雅告的密。
猜疑之心一起,首先要打听这两个副留守最近的行动。裴寂找了李世民和刘文静来商议,此外还有个刘政会——由于首先创议留守用兵,得有专断之权,因而,他现在亦能参与最高的机密了。
说明了事由,裴寂首先发问:“各位看,这件事是不是王威和高君雅捣的鬼了?”
“那还用说!”刘文静脱口相答。
李世民却不愿如此武断。“其事在可疑之间。”他说,“有一点,可以试验出来,如果是王威和高君雅告的密,他们为了避嫌疑,表面上一定装得漠不关心,不妨从这方面去观察一下,或者可以看出个究竟来。”
“是的。”裴寂点点头,“还有一层,留守不见得肯奉诏,这在扬州当然是估计到了的,估计到了便一定有第二步的处置,诏令上命王威代理留守,那么,一定另有密诏给王威,内有留守如不奉诏,便当如何的指示。”
大家都同意他的话,只有李世民独持异议:“不然。我的看法正好相反。扬州知道我们跟王、高之间的矛盾,行事特别谨慎,必不会有密诏给王威。实际上也无此需要,留守不奉诏,他们亦没有办法;留守奉诏,大权由王威代掌,自然配合扬州的意志行事,不必另有密诏。”
这番分析,连裴寂亦不能不佩服。于是作了两点决定:第一,试探王威;第二,调查扬州是不是另有密诏给副留守。这第二个任务,托付给刘文静,因为他有人埋伏在王威和高君雅那里。
很快,刘文静得到了确实的结果,最近从无任何来自扬州的使者,到过王威那里。但另有一个奇怪的消息,说王威派人到市面上买了一百多套平民士庶穿的服装,不知作何用处。
这确是件费解的事,刘文静极为注意,命令报告消息的人,特别侦查,看把那些服装分发给什么人使用。
王威却自以为成竹在胸,依旧从容不迫。皇帝召李渊入觐的事,他是知道的。心里在想,李渊必不奉诏,皇帝将会大失所望;然后,他用一辆槛车把李渊解送扬州,那时皇帝又会喜出望外。不用说,加官晋爵,是指顾间事了。
“留守有请!”卫士来向他报告。
这自然是谈入觐的事,他想好了应该保持的态度,随即奉召到留守府,李渊在后堂以便服接见,在座的还有裴寂。
“请看!”李渊把诏令递了给他。
看了诏令,王威谦恭地答道:“我一直托庇在留守荫下,凡有疏漏,都蒙留守教导,一旦叫我代理,虽是极短的时间,也怕力不胜任,实在惶恐得很。”
“这你不必客气。”李渊徐徐答道,“凡事跟君雅兄商量着办,也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是!”王威平静地说,“君雅兄才具远胜于我,其实应该叫他代理,才是正办。”
“圣命如此,也不必再说了。我此去不放心的是,讨伐刘武周这件大事,为了增强实力,计出万全,耽误的工夫也不少了。你看,现在该怎么办?”
王威一时无法作答,便说了老实话:“这件大事,一直是留守在主持,我还没有仔细研究过。”
李渊点点头:“因为如此,我想慢一点动身,总得先跟你谈妥当了再走,路上我才能放心。”
“是的。”王威平静地回答。
在一旁侧耳倾听的裴寂,看王威这样无所谓的态度,倒有些困惑了——他的“漠不关心”到底是如李世民推断的,属于故意的做作,还是真的本心无它,非要弄清楚不可。
于是,他在旁边发言了。
“留守!”裴寂向李渊抛过去一个眼色,“‘君命召,不俟驾而行。’请留守明天就动身吧!”
这是反面的试探,如果王威表示:不必如此匆忙,等大致安排就绪了再走也不晚。那是寅僚朋友间相处的正常态度。如果同意裴寂的话,那就显示他内心巴不得李渊早走早好。然则刚才那种漠不关心的样子,不问可知是装出来的。
但王威的反应,出于裴寂的估计以外,他口虽不言,脸上却有紧张的表情,极注意地看着李渊,要听他如何作答。
这一下连李渊都发觉了。他也懂了裴寂的眼色,便特意作出考虑的神情,好久,憬然有悟似的说:“不错。我是赶快动身的好。说句大不敬的话,皇帝的疑心病重,不赶快走,倒显得我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,不敢去见他似的。”说到这里,又转脸吩咐裴寂:“玄真,请你替我准备一下,我明天一早就走。”
“不,不!”王威不等他的话说完,赶紧阻拦,“到扬州要一个多月的工夫,想快,也不争在一两天。”
“多待一两天也做不了什么事,何不早走?”
“留守难道忘了?后天晋祠祷雨,是个大典。”
“噢!”李渊看了看裴寂,迟疑地说,“也好,我等祷了雨再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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