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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(10 / 1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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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个面,不知道行不行?”

“不行!”年轻的兵断然拒绝,“而且,你这也是很不聪明的做法。你想你跟你妻子见了面,她会怎么说?劝你走,还是留你不走?”

说得也是,如果燕华劝他走,将来追究责任,公主可以无事,燕华却脱不得干系;而留他不走,则又显然不符她的本心。所以见了面,反倒害她左右为难。

“走吧!越早走越好!”

于是在明月如霜,霜风凛冽的寒夜中,李太玄策马急驰。到了关口,验过令箭,一直南下重又回到河东境界。

脱离了险境,他就不肯再往前走了。因为他始终舍不得燕华,要停下来打听消息。就在这时候遇见一个来自华山的老道士,也是湖广同乡,一下子就结成了很亲近的伴侣。

“那位老道长就是先师。”李太玄向何庆奇说,“前年才羽化的。”

“道长,”何庆奇问道,“你怎么出了家呢?莫非——”

“是的。”李太玄懂得他那句没有说出来的话,“拙荆被难了。当时万念俱灰,才从先师出的家。”

到后来方始了解真相,派人搜捕,关入石室,私下纵放,都是燕华一手安排的把戏。这自然是因为李太玄儿女情长,留恋不舍,她不得不出此手段,逼他逃出一条命去。但除此以外,另有一种绝大的作用,是为了救公主。

当时的情势形成僵局:一方面为了振饬纪纲,稳定人心,像这样大逆的案子,必得追究个水落石出;另一方面明知是公主的指使,却又因为公主是尊亲,而且在朝中有一部分势力,认真严办,势必引起分裂,轻则互相排斥,造成政局不安,重则干戈相寻,变乱迭起。所以当政者左右为难,不知如何了结。

于是燕华挺身而出,自愿牺牲,做个顶罪的人。这得有一套言之成理的说法,才能祛除群疑。她的说法是:行刺辽主,是李太玄主谋。李太玄是中国派来的间谍,大宋天子坐了江山,又派人跟他联络上了,指使他行刺辽主。

在燕华,是知道这件事的,只为夫妇的情分太重,私而忘公,所以帮他买通了刺客。放李太玄逃走,也是她假传了公主的命令。这件案子,从头到尾,只有三个人知道,一个死了,一个逃走了,活着的就是她一个,特地自首,甘愿领罪。

这一套说法,如果要想成立,只有放李太玄逃走,成为无可对证之事,才不会露出破绽。所以在取得当政者的默契以后,李太玄才能逃出辽国,事实上等于护送他出境。

当然,燕华是非死不可的了。不过她的一死,救了公主,也解除了辽国当政者的困窘,因此,燕华的家属不但不曾受到牵累,而且暗中还得到了很优厚的抚恤。

“了不起,了不起!”何庆奇赞叹说,“尊夫人真正是位奇女子。死有重于泰山,轻于鸿毛。尊夫人的捐躯,真正仁至义尽,重于泰山。”

“是的!”李太玄欣慰而感伤地说,“得到真相,已经在三年以后,那时我真是万念俱灰。而且诚如将军所说,有此奇女子为妻,所谓‘曾经沧海’,也没有什么女子再能看得上眼。因此正式出家,拜入先师门下。爱此地山水清幽,鸠工聚材,辛苦经营成一个小小的道观,打算养静终老,不问世务。想不到今天重见中原衣冠,实在是意外的机缘。”

谈到这里,只见走来两个人,一个是朱副军头,一个是赵如山,脸上都有喜色,不问可知,病痛已去了一大半。

李太玄的医道实在奇妙,朱、赵两人,就此片刻之间,已经好了一大半。李太玄重新又做了一番诊察,表示朱副军头已可自由行动,但伤处切忌过于劳累;赵如山却还得休养,而且允许他住在清虚观中。

何庆奇当然不断称谢,但又还有一个不得不提出来的请求:“道长,我还有好些弟兄,受了伤动弹不得,现时都抬到一处,自己用些土法子急救,只怕效用不大,伤者也多吃苦头。好不好——?”

他觉得是不情之请,不好意思出口。李太玄却已明白,慨然答道:“医家有割股之心,而况我是出家人,慈悲为怀,采药研医,就为的是救人。受伤的弟兄在哪里?我们此刻就走。”

何庆奇便即查问,林震答说:“都集中在葫芦关。”

到葫芦关有很长一段路,越发要赶紧动身。但是李太玄却得收拾刀圭丹药——作战受伤,自然是相斫而来的硬伤,所以他带足了止血生肌的金创药,让两名健硕的士兵,背起极大的药囊,由何庆奇和林震陪着到葫芦关。在清虚观中,何庆奇留下朱、赵二人,一面养伤,一面坐守,作为一个联络问讯之处。

由葫芦峪穿过去,到达葫芦关已将黄昏。受伤的士兵不少,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,呻吟不止,令人恻然。

“各位弟兄,忍耐一下。”何庆奇大声说道,“我特地请来清虚观的太玄道长,替各位来治伤。道长的医道高明得很,请他看了,各位一定可以很快地痊愈。”

说也奇怪,就凭这几句话,呻吟之声大减。李太玄点点头,欣慰地说:“弟兄们都很听话,诊疗顺利,就会好得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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