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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(18 / 1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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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千小院闲金索,芳草长堤老玉骢。

流水飞花随去住,断虹残日各西东。

武陵洞口云深处,踪迹难寻踏雪鸿。

“滇生,”龚定庵手掩着花笺问道,“有本事没有?”“你看呢?”

“凭一首诗怎么看得出来?”

“那么,”许滇生说,“你往下看。”

龚定庵点点头,接下去看第二首:

十二珠帘控玉钩,晴丝花片总纤柔。

朱栏寂寂双飞燕,绿水沉沉数点鸥。

杨柳楼台经过处,碧桃门巷记曾游。

美人一去余花草,断雨零云古渡头。

“奇怪!”龚定庵皱着眉说,“‘双飞燕’对‘数点鸥’,这两种景致,似乎凑不到一处;‘碧桃门巷’而有‘十二珠帘’的‘杨柳楼台’,也是不甚可解之事。”

“艳体本来就是迷离惝恍的,”许滇生笑道,“你别钻牛角尖了。”

龚定庵决定看完了再说,下面两首是:

细草秾花各断肠,美人去后有余香。

巫峰挟雨原非梦,洛凌临波太近狂。

日暮藤萝空密密,天寒修竹自苍苍。

回环山水无穷碧,可许相随一泛航?

采采芙蓉洛浦姿,碧栏晴雪落花时。

一溪春水浮山影,尽日灵风飏柳丝。

玉笛闲吹翻旧谱,红牙低拍唱新词。

娉婷合是神仙侣,小谪人间归去迟。

“这第四首是另一回事,何以跟前面三首合在一起?此亦是怪事。”

“噢,”许滇生问道,“你是从何处看出,第四首是另一回事?”

“这很容易明白。第一,这美人家有朱栏,第四首是碧栏,当然是另一美人家。”

“你看得真细。”许滇生笑着问,“有第一,必有第二?”

“是啊!第二,前面三首都是人去楼空,第三首结句更为明显,只是生离,并非死别,可是第四首结尾两句,看来是魂归天上了,当然是两回事。”

“然则你是怎么个看法?”

“我看,根本是虚无缥缈之事。”

“噢!”许滇生很注意地问,“何以见得?”

“矛盾百出,种种不通。”龚定庵说,“无非杂用神仙的故事,什么刘阮入天台、洛水神仙、巫山神女、裴航同载,连碧桃门巷的薛涛、低唱新词的小红,都拉在里面了。”

“定庵,定庵!你真是鬼才。”许滇生大笑,笑停了说,“谁要想在文字上弄狡猾,瞒不过你衡文巨眼!”

“别挖苦我了!什么衡文巨眼?”龚定庵不免又有牢骚,“我永远也不会得考差。”

“不然。”许滇生说,“等阮中堂回京,入阁办事,他是最赏识你的,不怕不得考差。”

“看吧!”龚定庵向窗外望着,有些踌躇,是再谈下去,还是告辞?

流连不去的目的是,想再看到西林太清春一次,但她会不会在此时辞去?或者虽辞于此时,未必再从书房窗外经过,那岂不是白等一场?

这样想着,决定起身告辞。许滇生并未留他小酌,因为西林太清春这天有事要谈,谈的是他胞兄顾少峰的馆地。

原来西林太清春同胞手足五人,她正好居中,上有一兄一姐,下有一弟一妹。一姐亦嫁在王府,一妹叫霞仙,便是阿青;胞弟叫知微,长兄名少峰,以游幕为生,学的是钱谷,原来的东家是河南的一个县官,在任病故。后任有自己的幕友,尤其钱谷一席,关系钱粮税收,非亲信不可。顾少峰失却馆地,只能回京赋闲,已经大半年了。虽有贵戚,但亲贵向不结交汉官,无从为力。西林太清春向来视许家为娘家,顾少峰的事便只有来托许滇生了。

“你上个月跟我提就好了。上个月散馆,我有两个学生改了知县,那时候一说就成,现在时隔一月有余,都领了部照上任去了。不过,”许滇生说,“也许还有机会。你请等一下,我来查查看。”

他是到书房里去查“朝考”的名单。殿试以后的朝考是任用考试,或点庶吉士,或用为部员,或者榜下即用放出去当知县,都在朝考以后决定。许滇生找出名单来,细看了一会儿,仍旧回到他老太太的屋子里,去回复在陪义母闲谈的西林太清春。

“有点希望了。不过要找老七,他的同年赵士襄外放知县,部里掣签,分到山西。赵士襄没有点翰林,意兴阑珊,至今尚无赴任的动静,老七跟他很好,找老七推毂,十九可成。”

许滇生口中的“老七”,是指他的胞弟许乃钊,字信臣,这年——道光十五年乙未的新科翰林。西林太清春比他年长,所以称之为“七弟”。

“七弟不在家,”她问,“是请六哥代为托他呢,还是我自己跟他说?”

“我告诉他好了。”

谈完了正事,许滇生问道:“打算什么时候回府?能不能在这里便饭?回头莲生要来。”

“噢,好。”太清春欣然应诺,“我跟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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