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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(17 / 1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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陋寡闻,连绘贝勒的侧福晋,西林太清春都不知道?”

“啊!原来就是西林太清春,我读过她的诗,不相信是旗下女子作的,所以就没有去打听。原来她就是绘贝勒的侧福晋!”

“什么旗下女子,她是汉人。”

“不是姓西林吗?”

“西林”亦是满洲的大族,这一族的姓是“西林觉罗氏”,简称“西林”,雍正朝的名臣鄂尔泰,便出于此族,都称为“西林相国”。龚定庵以为西林太清春是鄂尔泰的同族,谁知是汉人,那么,“本姓呢?”

“姓顾。”

龚定庵陡然想起,随即问道:“这位侧福晋,原籍苏州?”

“那可不清楚了。”

“她的父亲是太医院的吏目?”

“不错。”吴虹生奇怪地问道,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我见过这位侧福晋的妹妹。”

吴虹生越觉诧异。“在哪里?”他问,“是在苏州?”

“在苏州。她的妹妹小名阿青。”

龚定庵将在归佩珊家邂逅阿青的往事细说了一遍。吴虹生亦将西林太清春的来历告诉了龚定庵。

原来奕绘的这个侧福晋,姓顾名春,字子春,既嫁旗人,署汉姓不免触目,因而用她的郡望“西林”,而太清则是她的别号,称引姓名,原有姓、字、名合称之例,她只是将“顾”改为“西林”而已。

这西林太清春,由内而外,真当得起“惊才绝艳”四字,深得奕绘之眷爱,不在话下。奕绘的福晋,亦是小有文名的八旗才媛,别署妙华夫人,与西林太清春相处和睦。道光十年妙华夫人病殁,西林太清春宠擅专房,俨然嫡室。自古红颜薄命,但像西林太清春可算得福慧双修,不知羡煞了多少才女。

不过,龚定庵初见西林太清春,却是非常偶然的事。龚定庵有个同乡好友,名叫许乃普,字滇生,嘉庆廿五年的探花,其时以侍讲学士在南书房行走。有一回龚定庵去看许滇生,在书斋中闲谈时,窗外突然闪过一条影子,虽只是惊鸿一瞥,但这条纤影已深印在他脑中。由于着的是旗袍,他不免奇怪,因为满汉风俗不同,旗下女子跟汉官内眷绝少往还,而且许滇生是南书房翰林,同僚几乎清一色地是汉人,何以有旗下的堂客出现他家。

“刚才过去的那位丽人是谁?”他终于忍不住问了。

“定庵,你在宗人府当差,连她都没有见过?”

这一说使得龚定庵既惊且喜。“原来她就是绘贝勒的侧福晋,”他说,“恕我冒昧动问,她跟府上是何渊源?”

“她是家母的义女。”

“是,是最近的事?”

“怎么会是最近?那还是先公在日的事。”

原来许滇生的父亲,曾任顺天府治中,这个正五品的职位,号称“纪纲众务”。京师的小衙门遇有需要地方上帮忙的事,不比大衙门可以下札子给大兴、宛平两县,直接交办,只有去找顺天府治中,由他以上司的身份,再转知两京县办理。顾春的父亲在太医院当吏目,专管杂务,常有求教之处,因而结为通家之好。许滇生的老母,多子而无女,爱顾春明慧,收为义女,那是她被聘为奕绘侧福晋以前的事。

“有此绝世才媛的义妹,”龚定庵说,“你们总常唱和吧?”

“我不喜欢填词,她跟莲生倒是常有酬唱。”

莲生是与龚定庵齐名、“后七家”词人之一项鸿祚的别号,他是许滇生的内弟,龚定庵也很熟,却不知他跟西林太清春是词友。

“我这里就有她寄给莲生的两首词。”许滇生从抽屉中找出一张花笺,递了给龚定庵。

纸上一笔娟秀的小楷,写着两首小令,一首题名《记游》,调寄《浪淘沙》:

花木自成蹊,春与人宜。清流荇藻荡参差。小鸟避人栖不定,扑乱杨枝。

归骑踏香泥,山影沉西。鸳鸯冲破碧烟飞。三十六双花样好,同浴清溪。

“好个‘鸳鸯冲破碧烟飞’,”龚定庵说道,“词格不弱。”

“你看另一首《南柯子》。两首词并看,才能见她的功力。”因为有许滇生这句话,龚定庵便看得格外仔细。那首《南柯子》的题目是《山行》:

绤生凉意,肩舆缓缓游。连林梨枣缀枝头。几处背阴篱落挂牵牛。远岫云初敛,斜阳雨乍收。牧踪樵径细寻求。昨夜骤添溪水绕村流。

“果然!《浪淘沙》是‘记游’,《南柯子》只是记‘山行’所见,命意遣词,极有分寸。”龚定庵问道,“还有没有别的稿子?”

许滇生沉吟了一会儿说:“有几篇稿子,是写给内人看的,不足为外人道。”

“当然,当然!闺阁中的笔墨,岂宜轻传?这一层的轻重我识得。”

于是许滇生找出另一张花笺,竟是四首七律。西林太清春的词名甚盛,诗则龚定庵还是第一回得读,而且题目是《戏拟艳体》,就更觉名贵了。

龚定庵先看第一首:

亚字栏干曲径通,美人家在绿杨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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