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(22 / 27)
的京官之中,传为笑谈,以至于远在杭州紫阳书院主讲的龚闇斋都知道了,家书中痛责龚定庵无礼,说他很担心龚定庵会在口舌笔墨上得祸,既然有辞官之意,不如速办为是。
接着,阮元也来了信,他的信是托进京的便人带来的,还有一百两银子。信中说,他不便劝龚定庵辞官,因为到底只有四十多岁,年力正强,可为朝廷多做点事。不过人各有志,不便相强,龚定庵果真去志已决,在他来说,林下有一个可谈之人,是一大乐事。至于出路,不足萦心:“天下安有饿死之定庵哉?”
于是再一次与妻子商量归计。这一回,吉云完全赞成。原来不知从何处散播出一种流言,说定庵与太清春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。吉云绝不信有此事,但流言却越传越盛,使得她非常痛苦,当然龚定庵本人一无所知。
现在既然决心辞官,吉云觉得应该将此事作一番澄清,因为龚定庵迟早会知道的,到那时人已离京,无从分辩,岂非一生蒙受不白之冤?
但是,她不知道如何开口。措辞欠当,立即会引起夫妇之间的裂痕。因此,在谈家务时,不知不觉间流露出心神不属的表情,龚定庵不免奇怪。
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龚定庵说,“移家当然不容易,起码得有三千两银子,才能把各处地方的账料理清楚,不过,我已经有打算了。”
“你是怎么个打算?”
“我先单身出京,去找几个朋友,其中有两个朋友,一定可以帮我很大的忙。”
他的这两个朋友都是道光九年会试的同年,一个叫何俊,字亦民,安徽望江县人,三甲第一名,但却是翰林出身,前年外放为知府,分发江苏,为南河总督麟庆所延揽。
何俊在河工上的差使,入息甚丰,他私人接济以外,还可以在南河衙门,照例应酬过往官员的“公款”中提一笔款子相赠。
再有一个是卢元良,字心农,江西南康人,三甲第二十四名,榜下即用,外放为江苏的知县,十年下来,逐渐调任优缺,如今是扬州府附郭的甘泉知县,地当运道,商务繁兴,有他帮忙,打个千把银子的秋风,轻而易举。
“时间不必太久,有半年工夫,我就能回京接你们。至于住杭州,还是住昆山,到那时再看。”
住昆山便是住龚定庵的别墅羽琌山馆。吉云问道:“昆山的房子,恐怕要修了吧?”
“那花不了多少钱。”龚定庵说,“或许要住扬州也说不定。”
“何以呢?”
“太老师住扬州,他或许会在那里替我谋个馆地。扬州既有何亦民、卢心农在,诸事皆有照应,所以在扬州安家,亦不失为善策。”
吉云点点头不作声,眉宇之际却又显现了心事,龚定庵自然要追问了。
“你到底有什么事放不下心?”
“何亦民、卢心农,跟你是无话不谈的?”
“嗯。”龚定庵答说,“卢心农还比较客气,何亦民倒确是无所不谈。”
“他们如果问起你跟太清春的事呢?”
“太清春?”龚定庵大为诧异,“我跟太清春有什么事?”
“你还不知道?”
龚定庵越发惊骇,急急问说:“知道什么?”
“我一直没有跟你说,因为我不相信有这回事。”吉云终于说破了,“外面沸沸扬扬,都说你跟太清春如何如何,我亦不必形容了。”
龚定庵又惊又气,但很快地恢复了平静。“你信不信呢?”他问。
“我自然不信。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?”
“那么,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呢?”
“问我的人也不止一个。你何必问?”
“不!我一定要知道流言的来源,才知道是谁在造我的谣。”龚定庵又问,“许滇生夫人跟你谈过没有?”
“她跟我谈过。不过,她知道是谣言。”
“她怎么说?”
“她说:‘有人在造定庵的谣言,说他跟太清春有暧昧。定庵的情形我不清楚,不过太清春冰清玉洁,我是信得过的。’”
“好!”龚定庵点点头,“你这么说,我倒不妨问问许滇生。”
“也好。这种事最好早弄弄清楚,到一出京,人家问起你来,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辩都无从辩起,岂不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?”
“说得是。我今天就到许家去。”
“不过,项莲生跟太清春也很熟,人家造谣为什么造到你头上,这一点你也应该想想,总有个缘故在里头吧?”
龚定庵沉吟了一会儿说:“好,我给你看一首词。”
龚定庵拣点出来的,便是那首《清平乐》,两阕八句四十六字,但“三里春风韦曲岸,目断那人庭院”,地点指得太明确了。吉云到此时才知道他对太清春确有爱慕之意,但这也是无足为奇的事,龚定庵多情善感,而本性又是意气飞动,心里藏不住话的人,所以结句“可能纫佩同归”,亦只是有那么一个念头而已。
“我已经‘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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