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(10 / 27)
,就算本院做媒。”
“这——”沈胡氏倒有些说不出口了。她明来暗去,走马灯似的有三个相好,感情也都相仿,只是有穷有富,既然嫁过去终身倚靠,不能不在家境上先做个比较。
谁知她还在沉吟未答,堂下有人忍不住了!这个人是个杀猪屠夫,长了一身的膘,身强力壮,绰臂一格,前面的人东倒西歪,不能不让出一条路来。
皂隶一看秩序大乱,急忙提了鞭子上去弹压。
走近前一看,原是熟人,便责备地说:“老张,你闹什么?”
“拜托禀报,我要见青天大人有话说。”
“莫非告状?”
“不是,不是!”张屠答道,“我要娶沈家这个婆娘!”
听他这样说,堂下无不大感兴趣,便有人笑着怂恿:“头儿,你就让他去见按院大人。”
于是皂隶上堂禀报。刘天鸣一面听,一面注意沈胡氏的脸色,但见她三分喜色、两分羞意,心里便有数了,这屠夫原是她的入幕之宾。
“带上来!”
张屠夫磕了头,自陈名叫张大发,开着两家肉案,妻死未娶,愿求沈胡氏为妻。
“噢!”刘天鸣心想,开着两家肉案,境况不错,可以为沈周氏好好索一笔聘金,便微笑问道,“你看中了沈胡氏,不知沈胡氏可中意你,等本院为你问一问。”
张大发心直口快,随即答道:“大人不用问,她一定中意。”
堂下哄然大笑,把沈胡氏羞得满脸通红,当时白了眼骂:“死鬼,哪个认得你?”于是堂下又笑。笑声中,刘天鸣指着憨笑的张大发,向沈胡氏说道:“我看此人倒还心实,他既愿意娶你,自然另眼相看,你不如就嫁了他。”
“但凭青天大人做主。”
“好,我就做主了。”刘天鸣又问张大发,“娶妻须有聘金,你出多少?”
张大发还不曾开口,沈胡氏抢着又说:“他境况不好,至多二三十两银子。”
“咦!”张华山插口问道,“你不是说不认得他吗?如何又知道他境况不好?”
一句话未完,又是笑声哄堂。刘天鸣觉得大家也笑得够了,早早料理清楚为是,因而拍一下惊堂木,简捷明了地宣谕:“张大发妻丧未曾续娶,沈胡氏家贫难守清节,两情相悦,愿结终身,此法所不禁,人情所许,张大发如愿缴呈聘金白银二百两,为赡养沈周氏之需,即准迎娶沈胡氏为妻。”
“张大发!”奉派在公堂上照料的宿迁县刑房书办何清,怕他听不懂刘天鸣的判词,代为又问了一句,“巡按大人准你娶沈胡氏做老婆,不过得要缴二百两银子作聘礼,给她婆婆养老。你肯不肯出?”
张大发还未开口,沈胡氏抢着问道:“书办大爷,娶个寡妇不值二百两,聘金可能少出些?”
“这又不是买肉,掂斤论两,还有什么讨价还价!”
堂上也说话了:“沈胡氏,你不必谦虚。本院看你,足足值二百两。”
巡按出言调侃,堂下的老百姓觉得有趣,忍不住又是哗然大笑。
“快说吧!”何清催张大发,“愿不愿一句话。愿意就当堂呈银子领人,不愿意就拉倒。”
“愿,愿!”张大发满口答道,“只是来听青天大人审案,不承望今天就要娶这个婆娘,银子不曾带来。”
“这——”何清转身向上说道,“请按院大人的示下。”
“我自有道理。”刘天鸣吩咐,“何清,你派个老诚可靠的人,跟张大发去取银子,把她们婆媳带下去休息。等张大发送了聘金,沈周氏如数收讫,让他把沈胡氏带走。”
“遵谕照办。”何清喊一声,“带下去!”
“慢着!”刘天鸣喊道,“张大发!”
“小人在这里。”
“我看你为人倒厚道,你就认了沈周氏做岳母,好好照应。”
张大发便当堂向沈周氏磕头认作长辈。那沈周氏为恶媳虐待,满怀悲苦,几乎无复生趣;不想遇见这样一位青天大人,委曲调停,得到这么一个衣食无忧、终生有靠的善果,真是感激涕零,磕了无数的头,道了无数的谢,方始高高兴兴下堂。
堂下的老百姓,一看到刘天鸣审了这样两件案子,亦无不惊喜。这才真是明镜高悬!他们不但知道他清廉正直,疾恶如仇,有为百姓申冤的决心,而且也相信他足智多谋,精明英察,有为百姓申冤的能力——这一份信心,正是刘天鸣要给宿迁百姓的,否则,他们不敢“畅所欲言”。
于是第二天的情形就大不相同了。
一早就有人到巡按行馆来递状。何清奉命在那作为按院公堂的道观门口,设下一张大案,指派两名手下,担任收状登录的工作。刘天鸣还怕有人从中动手脚,特意指派林鼎在那里稽查。告状的老百姓,有穷有富,人手一状,排起长长的队伍,依次呈进。到了中午,收齐状子,林鼎亲自送了进去。
这时的刘天鸣,则由孙老师和张华山陪着吃完午饭闲谈。张华山已得到消息,说告状和看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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