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(19 / 27)
只要把这一案的毛病,着落在张华山身上交代,他自然就会把卫虎如何捣鬼和盘托出。
打定了这个主意,刘天鸣问道:“贵县当日到孝义乡陈家相验回城以后,作何处置?”
“是——”张华山也知道这时的对答,于自己的祸福大有关系,所以十分小心,“是准了苦主的指控,逮捕朱建伯到案审问。”
“到后来苦主自知弄错了事实,错告了好人,你便如何?”
“我——”张华山想了想答道,“我劝苦主把状子撤回,罚了他一万两银子,置办学田。”
“照如此说,你只是听人摆布,苦主告谁,你就抓谁。苦主说不告,你就叫他把状子撤回,听讼断狱,为民申冤,自己就全无主张?”
“这原是我的不是。”
张华山自己认错,却还不肯牵连卫虎,刘天鸣无可奈何,只好指明问了。
“案发之初,相验以后,想那卫虎既是你得力的捕快头,你们总商量过案情。他怎么说?”
这一下,张华山无法闪避,只好这样答道:“卫虎劝我准苦主的状子。”
“为什么?”刘天鸣炯炯双目逼视着张华山问,“虽说朱、陈两家原有嫌隙,既已结成亲家,一个亲自送亲,一个亲自迎接,可见前嫌已尽释。而且朱建伯唆使女儿杀人,自己父女两个先就犯下死罪。即使真有血海深仇,朱家是有名巨富,为何不花钱买凶手?要断送女儿的一生,自己也脱不得干系。世上有这样不近情理的事?而贵县自负精明,卫虎更是办了多少案子的老手,居然会相信苦主情急之下心智茫昏的诬控,有这个道理吗?”
一番话如疾风骤雨,但堂上堂下,字字听清。观审的百姓,无不点头,而张华山却只有摇头的份儿了。
“说啊!”刘天鸣催促着。
看张华山招架不住,卫虎开了口:“启禀大人——”
“住口!”刘天鸣拍着惊堂木,大声喝住,“本院不曾问你,何用你胡言乱语插嘴?”
“回大人的话,”张华山心一横,决意不顾卫虎,“当时卫虎跟我说,朱建伯教唆女儿杀亲家,一定不假。女尸必是朱建伯派人来盗了,意在灭迹,好脱卸罪名。又说朱建伯会潜逃,劝我早早缉拿到案。”
“噢,毕竟是卫虎的主意。”刘天鸣又问,“把朱建伯逮捕到案又如何?”
“自然是审问。”张华山慢吞吞答道,“那朱建伯的口供颇多不尽不实之处,令人生疑,所以把他收监。”
“怎见得不尽不实?”刘天鸣问,“你倒说与我听听。”
这一层张华山自觉振振有词,便侃侃答道:“朱建伯的女儿,许配陈家十三年,到了二十岁还不嫁。据朱建伯自供,男家送过三个日子都不吉利,第四个日子难道就吉利了?他说是听了一个江湖的相士,名叫什么‘小纯阳’的劝。大人请想,这不是信口开河吗?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我问他小纯阳现在何处?他说不知道。谁知道有没有小纯阳这个相士?”
“我知道是有的——”
说到这里,张华山突生灵感,觉得可借小纯阳把案子拖了下来,所以急急打断刘天鸣的话说:“原来真有此人!他是案内第一重要人证,请大人指示地方,以便传拿到案,讯问明白。这个江湖相士,鼓其如簧之舌,搞出这么一件命案,真正该死之极!”
他只顾骂得痛快,卫虎知道又闯了祸,连连咳嗽示意,挡他不住。刘天鸣心里好笑,看着张华山徐徐答道:“这小纯阳,不但我知道他的住处,而且立时可以捕拿到案。”
“噢,然则请大人立即下令。”
“不忙,他逃不了。”刘天鸣说,“不过我要问你,如果小纯阳到案作证,说是确有其事,那该怎么办?”
“果有其事,则朱建伯之言不虚,刺杀陈德成的,便另有凶手了。”
“好,那么,我先了结朱建伯案。”刘天鸣问道,“朱建伯可在堂下?”
“在!”有人响亮地答应,接着便见让开一路,一个忠厚老者,拐着腿上堂跪下。
“小人朱建伯叩见青天大老爷,伏愿青天老大人寿高百岁,公侯万代。”说着,朱建伯至至诚诚地磕了三个头。
“朱建伯!”
刘天鸣虽想尽量用当时劝他答应陈家婚期的那种声音,好唤起他的回忆,但高坐堂皇,下临万民,声音中总是别具威严,因此,朱建伯诚惶诚恐地答一声:“小人在!”
“你抬起头来,仔细看一看本院。”
“是!”
答应是答应,心内十分困惑,不知看些什么。此外也就是卫虎一个人明白其中的奥妙,其余无不诧异,不明白他此举的用意何在。所以都是屏声静气,细看动静。
堂宇奥深,光线不明,朱建伯抬头细看,除了影绰绰一张清癯的脸外,实在看不出什么花样。
“朱建伯,你看清本院了么?”刘天鸣这样追问。
“回青天老大人的话,”朱建伯带些惭愧的声音说,“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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