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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(20 / 2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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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愚昧,莫测高深。”

“噢,”刘天鸣往左右看了看,“想是光亮不足,来,掌灯!”

这越发奇了!莫非刘青天脸上写着什么字,所以要叫他细看?大家这样胡思乱猜,不免小声议论,直到取来两支红烛,左右照映,堂下方始静下。

“朱建伯,你不妨到案前来细看!”

“是。”朱建伯磕了个头,膝行两步,仰头仔细观望,这一望,到底记起来了,失声喊道,“原来青天老大人就是小纯阳!”

这个谜底一揭穿,真如石破天惊,不光张华山震骇失声,就是堂下也无不惊异莫名。后面的百姓,听说小纯阳就是巡按,都要一瞻颜色,你挤我拥,顿时搞得秩序大乱。

张华山是被摘了乌纱帽的,已发不出官威,刘天鸣是不愿发官威,那就只好何清假威行事了。他站到堂前,大声呼喝:“审问重案,正在紧要关头,何得喧哗。倘再这等嘈杂吵闹,我只好面禀按院大人,暂且退堂改期另审!”

从来不曾听说有书办这样子大模大样地下“堂谕”,但这几天怪事迭出,也就没有哪个批评他不对,而且还真怕他面禀按院大人,退堂停审,那一来,何以小纯阳会变成按院大人?这个疑团就不能打破。牵肠挂肚,会使人一夜睡不着觉,所以,挤也不挤了,吵也不吵了,踮起脚,伸长脖子,朝堂上望着。

堂上的刘天鸣,这时向张华山问道:“你听见朱建伯的指证了吧?”

“是,”张华山脸色灰白,声音发抖,“我实在不曾想到大人也曾跑过江湖。”

这话简直叫语无伦次。然而刘天鸣倒不怪他,知道他吓得糊涂了。“是的,”他朗然说道,“不要说你想不到,堂下百姓怕也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得到。不过,我跑江湖,不是为了糊口,是微服私访。当时经过,让朱建伯跟你说吧!”

朱建伯哪里还说得出话来?想起当初都是为了“小纯阳”一句话,几乎弄得家破人亡!此刻小纯阳变了按院大人,申冤昭雪,明镜高悬,但愿他“寿高万岁,公侯万代”。若是按院大人变了小纯阳,就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,骂一声:“都是听了你的话!弄成这个样子,一言丧邦,害人不浅!”就为了这复杂矛盾的心情,泪流满面,哽噎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了解他这眼泪的,莫过于刘天鸣自己,内心不免歉疚,但此时不是表达这种情绪的时候。看见朱建伯无法陈述,便只好自己宣布了,把当初如何路过宿迁,如何微服私访,如何发现朱家的大媒一怒而去,如何为朱建伯所延请,以及如何劝他为了不伤至亲的和气,接受陈家所送的日子,原原本本说了一遍,同时又细述朱家房屋的格面,以及朱青荷的“八字”,这都是凿凿有据的事,把堂下的老百姓听得鸦雀无声,目瞪口呆。

等这一套讲完,刘天鸣又说:“这一案,本院便是一个铁证。如非适逢其会,有本院参与在内,深知其事,任令贪恶官吏,锻炼成狱,大明天下,哪里还有公道可言?如今,小纯阳是有着落了,朱建伯身上的疑问是澄清了,我要细究冤诬朱建伯的经过。”说到这里,拍一声惊堂木,喊道:“卫虎!”

“小人在!”

“当初逮捕朱建伯,可是你的主意?”

“回大人的话,小人面奉本县张大老爷谕令,不敢不遵。”

“那么,可是你亲自去捉的朱建伯?”

“不是!小人派手下去的。”

“可曾索贿?”

这话很难回答。卫虎想了想,觉得不妨承认,也是避重就轻的一法,便即答道:“大人明鉴,天下哪个州县,办到这样的案子,少不得都要几文辛苦钱,香香手。”

“哼!你倒还说得出口。”

“小人一向有一句,说一句。”卫虎答得极快。

“那么,我再问你,想朱建伯既非江洋大盗,又是本县安守本分的绅士,如何当时一言不合,你就撺掇县官动用大刑,试问,你于心何忍?”

“这——”卫虎磕个头说,“须问张大老爷!”

刘天鸣看看张华山冷笑了一声,转脸看问:“朱建伯,你照实说来,当时提到堂上,如何问你?”

“当时的情形,小人因为受惊过甚,头上就像着了一杠子似的,昏昏沉沉,不容易想得起来了。”说着,朱建伯磕了个头,表示因为无法答供而赔罪。

“也难怪你。”刘天鸣只好一句一句地问,让他易于回答,“当时你可曾为你女儿辩冤?”

“自然辩了的。”有个头绪一提,朱建伯想起来了,“那时我已听我侄子大文说道,知有上错花轿这回事。”他指着张华山说,“我便禀告张大老爷,说小女下落不明,刺死我亲家的,不知是哪家的新娘子,我还请张大老爷替我访查小女的下落。”

“堂上怎么说呢?”

“张大老爷听了小人的话很生气,说是:‘你女儿已经见了阎王,教我哪里替你去寻查?’”

“噢!”刘天鸣转脸去问张华山,“何以说他女儿已见了阎王?”

“大人!”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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