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(24 / 27)
人愿意放他出去,若能找回剑来,权当赎罪。等他把剑找了出来,仍然治他的罪,如此有何不可?不妨试试。”
“使不得,使不得——”刘天鸣不断摇头,“这不是我做的事。”
“那——”
刚说了一个字,只见老家人来报,林鼎和李壮图复命。刘天鸣立即延见,林、李二人神情困顿而狼狈,一见何清在座,两人面面相觑,都不开口。
“不要紧!我已经把这件事都告诉他了,他还有些见解,先听了你们的再说。”
于是林、李二人报告到卫家搜查的经过。话很长,但也很短,短到一句话就能说完:搜遍卫家各处并没有搜到尚方宝剑!
“延津剑合,只怕渺茫得很了!何清,你把你的看法说给他们俩听听。”
听了他的话,林、李二人无不沮丧。反倒是刘天鸣,经过刚才那一番自诊自省,已能把此事淡然置之,转而安慰大家。
“我今夜就要拟两道奏疏,一道是误毙王狗子于杖下,自请处分;另一道奏报失剑,自请治罪。”
“大人!”林鼎第一个提出异议,“事情还不曾绝望,不必这么做。”
“是的。大人请宽心,事缓则圆。”李壮图也劝他。
何清则更说到是非利害关键上,“大人,”他说,“这一来杀车江荣用的是伪尚方宝剑,就瞒不住人了。这个罪名跟矫诏一样,非同小可,大人不能做亲痛仇快的事!”
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刘天鸣的心,“也罢,”他无所谓地说,“你们慢慢找,不必操之过急。”
等退了出来,何清悄悄把林鼎一拉,连李壮图一起,邀到他家去喝酒,把杯密谈,说了他的计划,问他们的意思如何。
“办法是不错。”林鼎皱着眉说,“无奈上头不答应。”
“这顾不得了。”李壮图矍然而起,“老何,我看只有瞒着上头去做。”
“你看呢?”何清坚持要三个人同意才肯进行。
林鼎考虑了好一会儿:“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不过,怎么个说法,得要好好商量一下。卫虎不是轻易能上当的人。”
“我只说是我的意思。”何清答道,“我跟他们说,你们要我从中帮忙,总也要帮得上忙才行。你们先把这件事情告诉我,我找机会对刘大人去说。不然,我一个书办,人家是巡按,凭什么对他去讨这么大的一个情?”
“这话说得对。不过下一步呢?”林鼎问道,“卫虎一定要你提担保,你又怎么说法?”
“我估计他们一时还不肯说实话。我说的意思是借此探一探口气,如果尚方宝剑还在,可以拿来换卫虎的命,他们一定很起劲。否则,反正剑也没有,说过就算了。”
“这想得深了!第一步先查出来,剑还在不在。”李壮图说,“果然不在了,另想别法,不必再钻牛角尖。”
“我还有个想法,果然剑不在了,也不要紧。”
如果剑不在也不要紧,那就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发愁的了!因此林、李二人对何清这句话,一面不大相信,一面又想相信,因为心情矛盾,反而都说不出话,只怔怔地望着他的脸。
“两位不相信是不?”何清把杯微笑,“我说个道理,两位老哥就明白了,十六个字:剑毁人亡,真伪莫辨,真自是真,伪亦是真!”
这四句像偈子一样的话,把林鼎和李壮图说得只是翻眼,但这两个人的思想都很敏捷,细想一想,也就不难了解。
“你是说,如果剑已毁去,则毁剑的人,必为卫虎和王狗子。王狗子已死,卫虎已难逃生,既都不在人世,就再也无人能指证剑的真伪。可是这个意思?”
“对!”何清回答李壮图,“只要把伪剑冒充真剑,谁个知道其中的底蕴?”
“话很不错!”林鼎连连点头,“不过你自己也跟刘大人提,卫虎毙命的那一刻,一定会叫破真相,那时岂不是大大的一个麻烦?”
“唯一的麻烦,就在这里。当然也有办法好想——”
林鼎举杯相敬:“还是得要你老哥想,我们兄弟听你的。”
“不敢当——”何清答道,“两位老哥这等抬爱,我总得想个办法出来。就只怕刘大人不肯。”
“你请先说了再谈。”
“卫虎死有余辜,到时候悄悄下手,在狱里‘做’了他,报个病毙,省得他临死还要害人。”
“这倒也是个办法。”林鼎看着李壮图问,“你看如何?”
“只怕刘大人不肯。像卫虎这样的人,应该明正典刑,这样下手,反倒是太便宜他了。”
“到时候再说吧!”何清怕他们为难,自己退步,“反正事情逼到那一步,要伸手就非伸手不可。真的不行,为了保大人的前程,也就说不得了。”
他们懂得他的意思,必要时,依然是暗中下手,便都点点头,算是取得了默契。
“有件事,两位老哥一定要办到。”何清又说,“不然我难说话。”
“你说,我们弟兄尽力去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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