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10 / 42)
刘天鸣面有笑容:“将布帷撤去!”
布帷一撤,三名彪形大汉,豁然呈现。青荷定睛细看,叫一声侥幸,心里不免有些怨刘天鸣,考验太苛,如果不是自己主意拿得定,一声说错,全局皆危了。
堂下自然莫名其妙,明明有大柱子,怎么一下子变过了?刘天鸣当然有解释,不过不必他亲劳唇舌,可命何清代言。
“奉巡按大人面谕,”何清走到檐前宣布,“为防朱青荷侥幸认对了人,考验从严,特意将大柱子换了下来。朱青荷果然不错。”
这一下,堂下对朱青荷越有信心,认为她的话一字不虚,因而也就越发屏息侧耳,一句话都不肯错过。
“朱青荷,”刘天鸣接着问,“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?”
“民女不识人心险恶,听得有人在说‘头儿的喜事’,猜想必是捕头。公门中人,自知王法,只要多送谢礼,自肯将民女送回家。哪知不然!”
“以后呢?拜堂了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没有拜堂?”
“是!”
“那是何道理?”
“照民女想,自然是卫虎知道弄错了。”
“那时候你已经知道是卫虎了?怎么知道的呢?”
“民女听得有人在叫‘卫头’,才想起他是卫虎。”
“卫虎的为人,你知道不?”
“知道!”朱青荷说,“宿迁小儿啼哭,只说卫头儿要来抓了,可以止哭。民女何得不知?”
“既然如此,你慌不慌?”
“不慌!”青荷答说,“只是有些发愁。”
“是何道理?”
“民女在想,这卫虎的贪残是有名的。寒家谬称首富,卫虎一定狮子大开口,民女的父亲,只怕要割去负郭的良田,才能换得民女回去。”
这几句话,完全是富家之女的口吻,但措辞文雅,并无骄矜之气。刘天鸣不免替她惋惜,如此佳人,偏偏命运多舛,等官司了结,倒要好好安慰她一番。
这是题外之话,不暇多想。他顺着当时的情势问道:“那么,你莫非始终并无畏惧之心?”
“不是!到后来,到底怕了!”
“是什么时候?”
“卫虎进来的那一刻。”青荷答说,“一看他那奸恶的相貌,民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!”
“是因为——”
“因为相貌生得奸恶。”
“卫虎进来以后便如何?”
“把伴娘和几位女客都送走了。”
“以后呢?”
“以后——”青荷把头低了下去,开不得口。
刘天鸣是看过全卷的,知道她难以启齿的缘故,便提醒她说:“这不是害羞的事,如果你不肯多说,反而会生误会,以为当时的情形暧昧不明!”
听到最后这一句,青荷惊出一身冷汗,同时由衷地感激这位巡按大人,能够为保全她的名节着想,开导其中的利害,给她表白的机会。如此盛情,怎好辜负。
这样一想,便不觉得羞于出口了,略略提高了声音说道:“当时民女还在心中嘀咕,那卫虎一伸手便来摸民女的脸。民女闪开了,一面跟他答话,一面抓了把剪刀在袖子里——”
“慢着,”刘天鸣问,“你跟他说了些什么?”
“民女首先揭破他的真姓,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,请他弄一顶小轿送民女回家,必有重酬。”
“他怎么答你?”
“回大人的话,由卫虎答的那句话,便知他伤天害理,神鬼不容,他竟说:‘明天送你回去!’民女一听这话,才真的怕了,眼前金蝇乱飞,话都听不清楚了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捏紧了那把剪刀,如果卫虎真的敢近民女的身,拼着与他同归于尽。”
“嗯,嗯!”刘天鸣连连点头,“以后呢?”
“总算命中有救,就在卫虎脱靴子的时候,窗外有人在喊:‘头儿,头儿!’卫虎出去以后,民女又听得来人说了一句:‘大事不好!’再往后就听不见了。”
“那时候是几更天?”
“二更已过,三更不到。”
“卫虎这一夜可曾再回来过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么,你是什么时候再见到卫虎的呢?”
“第三天下午。”
“第三天下午?”刘天鸣问,“这么说,你在卫家待了差不多两天了?”
“是。”
“这两天里面,你在做些什么?”
“头一天,什么也不做,民女一天一夜,不敢合眼,水米不曾沾牙——”
“没有人管你?”刘天鸣打断她的话问。
“是!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。”
“既然没有人,你倒不想法子逃?”
“门外有人看守,是个瘸子,姓张,看得很紧。”
“嗯、嗯!再下一天又如何?”
“再下一天,到了日中时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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