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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(21 / 4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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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宿迁有多日勾留,是因为刘天鸣在这里的缘故。衔旨而来的太监的名字,传说有误,但秦一明此行,专为对付刘天鸣而来,似乎传说是被证实了。

“头一个就是难题。”孙老师说,“滚单上说,要准备宽敞的公馆,我就觉得不妥。第一,民脂民膏,须当爱惜;第二,太周到了,好像有点巴结他似的,只怕越助长了他的嚣张之气。”

“不然!”何清率直答说,“唯其尽了礼遇,公事上跟他硬争,才显得不是故意跟他为难。再说,他是奉旨来的,就是钦差的身份,应该尊重。至于多花些公款,只要把事情办通也值得,不会有人说闲话的。”

“你如此说,倒也罢了。”孙老师又说,“如今要赶快通知刘大人,请他避一避。”

“刘大人已经搬了,搬在——”

“你不要告诉我,你不要告诉我!”孙老师连连摇手,“我是不知道的好!”

何清愕然,怎么样想也想不明白。“大老爷,”他说,“怎可不知道按院大人的下落?”

“为什么要知道?”孙老师说,“我有自知之明,只要秦一明逼得紧了,我没法儿不说;索性不知道,就让他逼死我也无用。”

何清暗暗叹口气,世上有如此懦弱的官儿!“大老爷,”他说,“你老胆子这样子小,这出戏怕有点唱不下去了。”

“不!不!”孙老师说,“我的胆子,大的时候很大,你放心,不会误事。”

话虽如此,何清又何能放心得下?尤其是听说来查案的那个太监,外号“鬼见愁”,更觉忧心忡忡,怕孙老师应付不了,那就输了面子,又输里子,全盘尽输了。

“老何,你亦不必过于患得患失,愁得觉都睡不着,那就真的要输了!”林鼎劝慰他说,“你跟孙大老爷算是打头阵,万一接不下来,还有我家大人跟我们弟兄呢!”

听得这话,何清略觉心宽。“事已如此,唯有尽人事听天命。”他说,“如今最要紧的一件事是,监视卫家,务必请两位不可放松!”

“鬼见愁”的容貌,一望而知是属于阴险一路。太监们饱食终日,无所用心,长膘的居多;而这“鬼见愁”瘦刮刮的一张脸,棱棱角角,锋芒毕露,真是俗话所说的“面无四两肉”,看上去只是一张皮包着一副骨头。

接官亭见礼,见那“鬼见愁”腰系无花的素银带,官服上是直径一寸的杂花,孙老师知道品级相等,便以平礼相见,长揖不拜,口中说道:“内相辛苦!请里面待茶。”

那“鬼见愁”斜睨着他问:“足下何人?”

“敝姓孙,署理宿迁县令。”

“署理?”鬼见愁装作不解,“我出京的时候,行文吏部,问起宿迁县令的职名,道是姓张,哪里出来一个姓孙的署理?”

那副派头倒像个入阁拜相的大学士,令人齿冷。孙老师一下子发了书呆子脾气,仰着脸硬着脖子答说:“你要见姓张的也容易!他贪污有据,如今被按院派人看管着。你要见他,我派人领了你去!”

听得这话,“鬼见愁”的脸色,益发阴森可怕,连连冷笑。“哼,哼!按院!”他说,“刘天鸣也太跋扈了!我倒请问,他人呢?”

“按院刘大人,冒暑巡行,日夜辛劳,如今病倒了,正在延医调治。”

“你可知道,我是奉旨按问,关防严密,公馆可曾备下?”

“自然预备了。”孙老师答说,“前县的滚单下来,说预备的公馆,要大要宽敞,大概可以让内相满意。”

“鬼见愁”的脸色缓和了些。“那就请引路!”他说,“到了下处,我们再细谈公事。”

孙老师不作声,掉头在前引路。不一会儿进了公馆,由何清上下招待,孙老师抽空溜回衙门。到得傍晚,只见门上匆匆来报:“钦差太监来拜访了。”

主客之礼,不可不顾,孙老师随即全副公服,开中门将“鬼见愁”接了进来,在花厅落座。

行礼既罢,孙老师问道:“内相见访,有何指教?”

“我来问刘巡按的下落,到底住在何处?”鬼见愁说,“这样子行踪隐秘,旁人又这样子讳莫如深,莫非真有什么隐情不成?”

“隐情?”孙老师抬眼看到在鬼见愁身后,仿佛在执役伺候的何清微微摇头,知道该如何回答,“按院有何隐情,我不知道。”

鬼见愁所说的“隐情”,亦指孙老师有牵连,听他这样回答,便即冷笑说道:“这隐情,莫非身当其事的都不知道?”

“谁身当其事?”

看他有些装糊涂的样子,鬼见愁不客气了。“说的就是足下!”他的声音毫不含糊,“刘巡按不知为什么躲了起来,你又帮他隐瞒行踪。你能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吗?”

“我确是不知道!也谈不到帮他隐瞒。”孙老师往上一指,“我可以发誓给你听,如果我知道按院此刻在何处,教我身首异处,神人共殛。”

发到这样血淋淋的重咒,鬼见愁可真发愁了,但乐坏了何清!不想孙老师看来窝囊,而这份窝囊恰恰对症下药,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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