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22 / 42)
治鬼见愁的阴险凌厉。见他自己生闷气的阴郁脸色,与孙老师毫不在乎的神情,他觉得可以放心了。
“请问内相,”孙老师不但已能招架,而且还能向前迈步了,“这样子急着觅按院,究竟为了何事?”
“我有旨要宣。”鬼见愁说,“足下身为地方官,何能连巡按的行踪都不知道?”
“这有个说法:第一,我这个地方官是暂时署理的,说实话,只光身一个人来到县衙,什么都不清楚;第二,按院住鲁肃庙,关防严密,有时微服私访,他的行踪,我亦不便问,不敢问。”
这第二点答得极好,解释他不知刘天鸣行踪的理由,毫不牵强。鬼见愁有些信了,烦躁地说:“那么,我衔旨而来,该怎么办呢?”
那样厉害的一个人,说出这样没气力的话来,连孙老师都知道,自己占了上风,把他摆布得动弹不得了。因而信心大增,思路也灵敏了。
“内相衔旨而来,自然是公事。既是公事,我亦不能袖手。再说,接旨遇到特殊情形,亦可变通办理,何妨跟我说说?”
“你能代刘巡按接旨吗?”
这一问,孙老师要考虑了。通常降旨臣下,而接旨之人身染重疴,有两种处置办法。
一种是皇帝的恩旨,必得让本人知悉,便在病榻宣旨,当事者伏枕作为磕头;再有一种是由亲族代接。孙老师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作为刘天鸣的亲族。
偶尔抬眼,发现何清微微颔首,孙老师解决了难题,顿感轻松,立即大声答说:“我替按院代接就是!”
接旨就得陈设香案,何清的动作很快,顺手就端来一张高脚茶几,一面喊道:“快拿香炉来!”
语声未终,鬼见愁摇手阻止。“慢!慢!”他说,“这个旨不是这么接法。”
孙老师愕然问说:“该怎么接?”
“你替刘巡按接旨,就得替刘巡按办事、担责任。这一层,足下先要弄明白了。”
孙老师心想:早就明白了!点点头说:“理所当然!”
“好!那么,我把旨意告诉你。”
“慢!慢!”孙老师听出话中有蹊跷,“请问内相,到底是圣旨不是?”
“皇上的意思,你说是圣旨不是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就行了。”鬼见愁从随带的护书中,取出一封帖,递了给他,“你看!”
孙老师最大的本事是一目数行,所以接过来略微一看,便已记得,却特意做作。“何清!”他说,“我的眼力不济,你来替我看一看。”
这是求援的暗示,何清当然明白,看完了说道:“回大老爷的话,这是司礼监奉旨,查验先皇御赐按院刘大人的尚方宝剑,司礼监通知这位公公来查验的公事。”
“是圣旨不是?”
“不是!”
“怎么?”鬼见愁大怒,“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说不是圣旨!”
“怎么是圣旨?”何清立即反驳,“虽说是皇上的意思,但降旨给司礼监,不是降旨给按院,亦不是降旨给公公你。中间隔着好几层呢!”
其实只要出于上意,便是钦命案件,怎么不算圣旨?!理应照办的一件事,只为鬼见愁故弄玄虚,想以声势压人,结果被驳得哑口无言,因而折了锐气,反倒弄巧成拙了。
“那么,”他无可奈何地问,“你们是不是替按院担责任呢?”
“不知道是什么责任?”孙老师说,“能担当然担。”
“尚方宝剑!”鬼见愁又神气了,“拿出来查验;拿不出来,嘿嘿!”
“原来是这个责任!”孙老师说,“尚方宝剑供在按院行馆,昨天我还看见的。不过,内相,不能拿给你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尚方宝剑,先皇御赐,又不是寻常一把剑,怎能随便拿来拿去。再说,也不能查验,除了皇上,谁也不敢查验御赐之物。”
这一番义正词严、咄咄逼人的指责,将鬼见愁的气焰又折了一大截,脸色就很难看了。何清心想,孙老师这一天的言语,如有神助,料他自己亦一定很得意,但得意忘形,不知收敛,就会激出意外,不可不防。
念头转到这里,随即便出声了。“这位公公,”他很客气地说,“今天鞍马劳顿,而且天色也晚了,暂请休息,明天一早到鲁肃庙去瞻仰尚方宝剑。不知尊意以为可行否?”
鬼见愁也很见机,见何清打圆场,虽觉小小一名书办亦来插嘴,真个不成体统,然而毕竟是有个台阶可下,面子不致撕得太破,已是件求之不得的事了。
于是,他仍旧虎着脸说:“好!明天一早,鲁肃庙瞻仰尚方宝剑!”
说罢掉身就走。何清向孙老师努努嘴,示意孙老师以礼相待,送到大堂滴水檐前。鬼见愁头也不回,由两名小太监、四名校尉簇拥着,扬长而去。
第一关是过去了,而且也占了上风,但重头戏还在后面。孙老师当夜又召集何清与林鼎、李壮图密谈,先研判情势,再商量对策。
“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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