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25 / 42)
依拙见,常言道得好:事缓则圆。内相先耐耐心,等刘巡按病好了,当面细问,不就都清楚了吗?”
“哼!”秦一明冷笑,“贵县说能代刘巡按担当。这就是担当吗?”
“内相要查失剑、得剑的经过,我并没有表示能代刘巡按担当。”
“此外呢?”
“此外?”孙老师问道,“是指查看宝剑一事?”
“是啊!”
“这,我说过,我有担当。”
“你的担当是什么?”
“是——倘有疏失,甘与刘巡按同罪。”
“这话当真?”
“当真!”孙老师加重了语气说,“我说了的话,决不赖。”
“好!”秦一明狞笑着说,“此事前后支离,情节诸多不符,我倒要查看一下,尚方宝剑是真是假。”
“什么?”孙老师故意吃惊地问,“内相,你说供在外面的,是把假尚方宝剑?”
“很可疑。”
“这就不对了!”孙老师说,“内相先存了成见在心里,真的也变成假的了。”
“真是真,假是假,我不能以真为假,你可也别指望能够以假作真!”
孙老师故意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说:“好!我陪内相去看个明白。我倒真想不懂,怎能以真为假?”
于是何清引路,孙老师陪着秦一明,复又来到大殿。只见林鼎、李壮图二人,以及县衙门的差役人等,一字排开,肃然传音,这是“站班”致敬,但也等于示威,好替孙老师壮胆。
见此光景,孙老师便从容不迫地喊道:“林鼎、李壮图!”
“在!”林、李二人齐声答应,嗓音十分洪亮。
“秦内相奉司礼监之命,来此查看尚方宝剑。你们俩好生把剑请下来!”
“是!”
随着这一声,预先备好的一张小条桌,自一旁抬了过来,放在正中,铺上黄布,以便置剑。林鼎上前,先行了礼,然后双手伸入龙亭,将剑抱了下来,恭恭敬敬横置在条桌上。
“请查看!”孙老师摆一摆手。
秦一明点点头,脚下不动,却先开口:“请贵县派人将条桌抬到廊上,容我细看。”
于是连剑带条桌抬出殿外。秦一明走到桌后,正待俯身细看,不道孙老师发言拦阻了。
“内相,”他说,“此处不是内相宜站之处。”
这个指摘是无法辩驳的,因为他站的位置,在尚方宝剑之上,是很显然的僭越。但光线自前而来,非要站在桌子后面,朝南的方向才看得清楚;面南朝北,自己的身子先就挡住了光线,如何看得清楚?
于是,条桌再搬,索性搬到天井正中,光线是够亮了,却以剑鞘擦得极亮,剑鞘上嵌着各种宝石,闪光耀眼,五色迷目,反又不大看得清楚。
秦一明无奈,只好用手遮着直射的阳光,慢慢地从头看到底,看了一面,再看一面,看完了,抬起头来,面有得色。
“何以剑上无御赐的字样?”
“本来就没有的。”孙老师接口就答,面无表情。
秦一明一愣,想出一句话来驳他:“你怎么知道本来没有?”
“是听按院所说。”
“不对!”秦一明厉声说道,“真剑必有御赐字样。”
“不见得!”孙老师将手一伸,“请内相举证。”
“证据在礼部。”
“那……”孙老师笑笑,“那就说不清楚了。我倒有个法子,可以验剑的真假。真剑乃是宝剑,削铁如泥,内相何妨试上一试。”
秦一明未置可否,主要是因为他对真剑是否具此性能也并不清楚。何况,即使真剑具有削铁如泥的性能,但是具有此种性能的剑,并不一定就是钦赐的尚方宝剑呀!
“内相钧意如何?”孙老师又逼了他一下。
“这个……咱家以为不算得充分的证据!”
秦一明推托着。
孙老师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,冷笑一声:“内相!”
“啊!有何指教?”
听得孙老师语气中的森冷,秦一明内心一震,连忙向孙老师望去。
孙老师整了整神色,又咳嗽了一声,清清喉咙,然后才向秦一明拱拱手:“内相是为鉴定尚方宝剑真伪而来?”
“是啊,咱家迢迢千里,远从京师而来,就是为了要鉴别宝剑的真伪回报!”
“圣上指委内相,自然是因为内相对钦赐尚方宝剑十分熟悉,具有鉴别的能力……”
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咱家虽是见过几次,但是时日已久,有些地方已经不太记得了!”
秦一明听出了对方口气的严重性,不得不打起精神,圆滑地敷衍着。孙老师的神情却更为峻厉了。
“内相这话应该在受命之初就向圣上禀明,现在说这话似乎已经太晚了。”
话是不错,但是口气太叫人受不了,秦一明干脆沉下了脸,准备在这上面做文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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