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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(18 / 2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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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起走漏至海外?因此应该严禁银子外漏,“此决定义,更无疑义”。

其次是谈禁烟。他说汉朝的五行家,以“食妖”“服妖”来预测世局的变化。所谓“妖”是极不正常之意,“鸦片烟则食妖也”,吸鸦片的人,“病魂魄,逆昼夜”,成了极不正常的人。因此,“食者宜缳首诛;贩者、造者宜刎颈诛;兵丁食宜刎脰诛”。这就是说吸鸦片的应受绞刑,贩卖、制造鸦片,以及兵丁吸鸦片,应该斩首。此亦是“决定义,更无疑义”。

第三种“决定义”是为林则徐设想。他说诛不胜诛,则唯有绝鸦片的来源,洋人自然无计可施。

但存着不逞之心的奸民,可能会以武力反抗,是故宜以重兵自随,此亦正是朝廷颁发关防,准许节制水师的本意。

决定义是非如此不可,旁义则不妨视情势而定。第一是“食妖”既绝,并应杜绝外国衣料的输入,使得中国的蚕桑木棉,能获厚利,又钟表、玻璃、燕窝之类,皆都市浮华少年所喜爱,而为至不急之物,亦宜杜绝。

其次是宜勒定限期,命内地洋人全数迁徙澳门,广州只留“夷馆”一所,专为贸易之用。最后一旁义是:“火器宜讲求。”龚定庵问:“京师火器营,乾隆中攻金川用之,不知施于海便否?广州有巧工能造火器否?胡宗宪《图编》,有可约略仿用者否?宜下群吏议。如带广州兵赴澳门,多带巧匠,以便修整军器。”胡宗宪是明朝嘉靖年间的浙江巡抚,曾有平倭之功,他的《图编》便是火器的图编。

至于三种答难义是,预设有人提出反对责难,应该如何辩驳。第一种是食古不化的儒生,说食急于货,重货而置食于不顾,岂为正办?龚定庵认为“此议施之于开矿之朝,谓之切病”,因为开矿则土地不能用之于耕种稼穑,方是重货而置食于不顾;“施之于禁银出海之朝,谓之不切病”,因为两者并无关联。

又有一种责难,来自关吏,说禁止呢绒、钟表等等进口,影响税收。龚定庵认为“中国与夷人互市,大利在利其米,此外皆末也”。宜正告关吏:“行将关税定额,陆续请减,未必不蒙恩允。国家断断不恃榷关所入。”至于另外有一批迂谬荒诞的书生所持的反对论调,无非中国是天朝大国,应该宽大,用兵是下策,务必避免,等等。龚定庵的看法是:海口用兵,不比陆路用兵,此为驱逐洋人,并非剿灭洋人,目的在防备国境,不许洋人进入,并非与洋人在海上作战,“伏波将军”不过驻地近水而已,非“楼船将军、横海将军”。而况陆上路路可追,海口无路可追,为了阻遏“不逞夷人及奸民就地正典刑”,非有大军部署于近海的原野不可,这与在陆路开边衅,完全是两回事。

接下来,龚定庵有一段议论,直揭游士政客的真面目,非常透彻。他说:“以上三难,逆难者皆天下黠滑游说,而貌为老成迂拙者也。粤省僚吏中有之,幕客中有之,游客中有之,商贾中有之,恐绅士中未必无之。”他劝林则徐“杀一儆百”,以止邪说。又提出警告:“公此行、此心,为若辈所动,游移万一,此千载之一时,事机一跌,不敢言之矣!不敢言之矣!”连用叠白,正就是龚定庵深知道光皇帝心意不坚,宜趁乾纲大振之时,作速料理,错过事机,皇帝的意向一变,就什么都不用谈了。

最后是“归墟义”,归墟二字出于《列子》:“渤海之东,不知几亿万里,有大壑焉,实惟无底之谷,其下无底,名曰归墟。”所谓“归墟义”,实即龚定庵对林则徐至大至广、无可限量的期待,他说:“何为一归墟义也?曰:我与公约,期公以两期年,使中国十八行省银价平,物力宽,人心定,而后归报我皇上。《书》曰:‘若射之有志’,我之言,公之鹄矣!”

这篇文章,需要细看,但林则徐实在太忙了,除召见以外,军机处及有关部院纷纷约晤,尤其是在皇帝决定派他为钦差大臣,到广东料理与英国的纠纷以后,更有许多公事要接头。此外便是一天两三个饭局,不能不应酬,因此龚定庵的这篇赠序,只能浏览一遍,要等闲一闲,才能细细思考。

不过,龚定庵信中所述及的愿望,他很快地做了处置,请他的一个本家,认识龚定庵的林岵瞻,专诚拜访,向龚定庵致谢以外,解释不能延揽龚定庵的苦衷:第一,他这回是以湖广总督差往广东办事,除了在湖北调派属员以外,京中只有兵部、户部、工部各派司官随行,未便请调礼部主事的龚定庵;其次,这回奉派到广东,是个短局,而且预见到有许多麻烦,不敢劳动龚定庵;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,目前既无适当的职务可以安置龚定庵,而且亦没有能让龚定庵从容展布长才的可能。他亦很想罗致龚定庵入幕,但需广东差满,回任湖广以后,再从长计议。

这些都是实情,林岵瞻又说得非常恳切,龚定庵自然充分谅解。不久,林则徐出京,督抚奉召陛见,或自请述职,照例对京官都要应酬,临行的馈赠,称为“别敬”,龚定庵也收到一份,是二百两银子。他正在窘乡,这二百两银子在他正感需要,但因为有那篇赠序之故,他不愿意林则徐误会意在打秋风,所以毫不迟疑地当时便退回了那份“别敬”,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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